一下出租車,鄭紅偉就小跑步地奔向單元門,跑上樓,來到家門口,正要掏鑰匙開門,卻見鄰家的門開了,許琳穿著睡衣,滿臉通紅地走了出來。鄭紅偉忍不住笑了,和鄰居打了個招呼,道了謝,就用鑰匙開了門,並讓許琳先進門,他隨後跟了進去,帶上了門。許琳一見門關上,就扭回身,衝上來,對鄭紅偉連打帶掐,嘴裏笑罵:“你還齜開牙笑,你要在家裏,我能這麼狼狽嗎?你見我出了醜,是不是特別開心?!”
“這有什麼狼狽出醜的?我覺得你穿睡衣的樣子很美嘛!別有風致嘛!”鄭紅偉招架著說。
“你胡說!”許琳住了手,邊往沙發前走,邊感慨,“還是有個單位好,大家住宿舍,彼此有個照應。你說要住商品房,誰也不認識誰,我今晚可怎麼辦呀!”
“也有不好的地方。”鄭紅偉卻走向洗澡間,“趕明兒,廠裏的人就都知道了,鄭廠長的老婆穿著睡衣還到別人家串門呢!”
“你不是說這美嘛?!”許琳又扭過身,追上鄭紅偉,舉手又要打他。鄭紅偉回身抓住許琳的胳膊,一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走進了洗澡間。
過了子夜時分,鄭紅偉和許琳仍無法入睡。過幾天,許琳就要到美國進修,她怎麼也不放心把鄭紅偉一個人留在家裏,就衝鄭紅偉說:“要不然,你跟咱們兒子一樣,也住到我父母那兒吧!”
“那怎麼行?光咱們兒子一個人,已夠麻煩二老的了。哪能再添我這麼個光會吃不會幹的大男人。”鄭紅偉急忙擺手。
“那你一個人留在家裏,怎麼活呀?”
“我自己想辦法吧!餓不死的。”鄭紅偉見許琳仍十萬個不放心,又調侃,“要不然,你烙張大餅套在我脖子上吧。”
“那得烙多大一張餅呀!”許琳苦笑道。
沉默了一會兒,許琳忽然想到了什麼,摟住鄭紅偉的脖子問:“我不在的時候,你該不會學陳世美吧?!”
“你想哪兒去啦?”鄭紅偉生氣地推開了她的胳膊。
“不是我胡思亂想,是我們現在的年齡正處於危險年齡,或者說,我們進入了第二青春期。”許琳嚴肅地說。
“危險年齡?為什麼?”鄭紅偉直視著許琳的眼問。
“像我們這樣的年齡,大都經曆了近十年的婚姻生活,對這種生活或厭倦,或疲憊了。而我們又不算老,對新的、浪漫的感情又充滿期待。所以說,我們這個年齡段最容易出現婚姻危機。”許琳振振有詞地說。
“你這是聽誰說的?一點兒不靠譜。這些人怎麼認識不到,十年的婚姻生活使我們建立了不可動搖的感情基礎?怎麼會到了危險的境地?簡直是杞人憂天。”鄭紅偉冷笑著說。
“那……那假如像趙露那樣的女孩兒,又闖入你的生活中呢?”許琳遲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認真地問。
鄭紅偉一愣,他沒想到許琳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十幾年來,倆人一直刻意回避著有關趙露的話題,仿佛是倆人最敏感最碰不得的神經。但在許琳赴美深造前,許琳居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說明她對自己過去那一段兒,還心存芥蒂,對他們的婚姻還是有所擔心的。鄭紅偉就將許琳緊緊地摟在懷中,動情地說:“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你連這點兒自信也沒有?無論誰闖進來,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你。”
“可……可無論是誰,總是喜歡他們得不到的東西。當年,畢竟是我先追的你呀!”許琳仍擔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