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寧一怔,扭頭看了顧湛一眼,麵不改色地去洗手。
阿姨心想:太太還真穩得住,連聲謝都不,厲害啊!許一寧洗完手擦幹,坐下來嚐了口湯,味道的確很不錯,“阿姨,辛苦了!”
“辛苦什麼,鍋裏還煮了綠豆百合湯,一會午睡起來記得喝一碗,這是清內火的。”
阿姨頭一抬:“少爺,快來吃飯了!”
顧湛這才慢悠悠的走過來,跟個老爺似的往主位上一坐,嚐口湯,還挑剔:“以後煮雞湯,把油撇一撇,這厚厚一層油,誰喝得下去?”
許一寧拿筷子的手一頓,太陽穴脹跳。
喝雞湯撇雞油,是孫家從前的飲食傳統,後來在顧家延續,這些年她疲於求學、生存,活得粗糙,哪還記得這些。
舅舅倒是記得,可窮怕了的人別撇雞油了,連雞頭都舍不得扔。
她怎麼也沒想到,顧湛竟然還記得。
“是,是,是,我馬上去撇!”
許一寧攔人:“不用麻煩,阿姨你也坐下來吃吧!”
阿姨看看許一寧,又看看顧湛,顧湛此刻的表情很微妙,介於隱忍和發怒之間,她看得心驚膽戰,決定先溜為上。
“今下午超市打折,我得去搶點海鮮回來,晚上做海鮮粥,你們慢慢吃,吃完都扔水池裏,我晚上過來洗!”
她一走,整個房子陷入死寂。
許一寧菜也不怎麼夾,悶頭吃飯,一口一口,怕扯動嘴角的傷口。
突然,一隻雞腿落進碗裏,許一寧抬頭,男人正在低頭喝湯,她想了想,又把雞腿夾回去。
“……”顧湛厲聲喝道:“吃下去!”
許一寧回嘴:“吃不下!”
顧湛拍的一下摔了筷子:“吃不下也得給我吃!”
許一寧怒了,也跟著摔筷子:“有本事你劈開我的腦袋灌下去!”
話落,兩人又同時一怔。
許一寧無肉不歡,蔬菜吃得很少,學校食堂沒油水,再加上粗纖維攝入少,常常便秘。
為了讓她通便,顧湛就逼她吃蔬菜,尤其是芹菜,偏偏許一寧聞著芹菜的味兒就想吐,為了這事,兩人沒少吵過架。
許一寧吵架不行,耍賴行,最後總乜斜著眼睛來一句:“有本事你劈開我的腦袋灌下去”。
顧湛沒本事,隻好投降,過後又對自己鄙視的不行,找來李越吐槽:“人之初性本賤,我老顧家兩個帥氣轟轟的牛逼爺們,怎麼就逃不脫那對母女的手掌心。”
李越回兩個字:“活該!”
是特麼活該!顧湛起身,踢開椅子,沉著臉大步離開,背影森森。
許一寧額頭冷汗淋淋,心下有股不出的滋味。
時隔八年,有些事她刻意遺忘,有些人她刻意不想,但有些習慣,卻是像鑿在心上的印記,到了關鍵時候,都不用往外翻,自己就跑出來。
可跑出來幹什麼呢?
……一頓飯,吃得消化不良。
許一寧飯後犯困,把碗筷收拾收拾放進水池裏,打算回房午睡,還沒抬腿呢,就聽門鈴響,一看貓眼是馮思遠,她開門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