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兒,你要答應娘和高大人。無論什麼時候,記得鮮卑與漢本是一家,萬不可再為撫慰哪一方做出令人心寒之事。”馮錦認真地望拓跋弘,這一切都進展得太過順利,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其餘的鮮卑大臣們雖沒在朝堂上說出口,卻也定是個個如臨大敵,此刻能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口中得到承諾,竟成了最能令她心安的事情。
高允聞聽她言,也想起了當年那場腥風血雨。
那年繈褓中的馮錦在那場災難中失去了父母親人,而已近中年的他失去了身邊諸多好友同窗,甚至險些喪命。若說感受之深,那他自然比馮錦更加痛如切膚。
可比起害怕牢獄之災的舊事重演,他更怕這次仍不能如願讓鮮卑接受漢人與漢文化。
他年近七十,若辦學不順,可真的沒有多少時日可以重來了。
拓跋弘瞧著兩個大人,心底的世界依舊單純。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替母親做了一件可喜的事情,她卻依然愁容滿麵。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一個點頭,能多多少少讓人心寬些。
於是便小大人一般走至高允麵前:“娘,高大人,你們放心。朕的娘是漢人,朕便也是半個漢人。誰若再有分裂兩族之心,便是對朕不尊。”
高允俯首謝恩,緊緊握著手中的聖旨,滿腹感慨。
以往的皇帝與漢臣之間是貌合神離,拓跋弘年紀雖小,但至少是坦誠的。
他等了這數十年,終於等來了大魏的官學製度。終於能堂堂正正給這個國家的平民教授四書,他複興漢學的心思也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而那邊的拓跋子推正打算與李奕一同出宮,李奕雖度過不少兵書,但帶兵打仗還是頭一回。好歹是跟了他許久的,便也免不了想著要囑咐些話。
才剛下了太華殿前的長階,李奕便瞧見李茉兒捧著個食盒、手上纏著圈兒布,等在一根柱子旁。
他望過去時剛巧對上她搜尋的目光,李茉兒欣喜地跑過來。先是給拓跋子推行了禮,看了看他們二人,才將手裏的東西送至李奕麵前:“你才搬了新宅子,姐姐沒什麼好送的,這是我自個兒學做的餅餌,祝你仕途圓滿,討個吉利。”
李奕開心地接過食盒:“多謝姐姐,我已打算將爹娘一並接過去住了,等你出了宮,也安頓在我那兒吧。”
“我的傻弟弟,哪有姐姐往你門上住的。等我出了宮,總歸要再尋個好人家。”李茉兒的話是對著李奕說的,可那雙含著水一般的眼睛卻偷偷瞟著一旁的拓跋子推。
拓跋子推覺察到她的眼神,輕咳一聲。她便受驚般往後退了一步,一副乖順懂事的樣子:“王爺是找李奕有事吧,那奴婢就不打擾了。那餅餌......您也拿些去嚐嚐。”
等她低著頭走遠了,拓跋子推將目光落在李奕身上:“你這姐姐,倒不似你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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