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曜捧著匣子,頓感失望。
但還是拈起了那張紙放在眼下細瞧,待看清了上麵的字,他那心情是大落之後又大起,直歎絕處逢生,又慶幸自己沒有在乙渾死後便著急將匣子扔出去。
那是乙渾的親筆,背後還蓋了大將軍的印。
紙上寫著平城郊外的山裏,有一洞中藏了一批軍火與兵器,正是乙渾給起兵造反時預備下的。
若是當年乙渾一死,慕容白曜便將這匣子扔出去或是打開,恐怕早已惹來了殺身之禍。
可這會兒再拿出來,這張紙在他眼中簡直是真金白銀了。
隻要將這紙上寫的兵器軍火拿出來,再出錢去市場上買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於慕容白曜而言可不就是一支能領出去裝裝樣子的隊伍了嗎。
到時馮錦若問,隻說是他無意間搜尋到了乙渾遺留的贓物,上交朝廷沒準還能再記一功。
他這所謂一心向著大魏的鮮卑貴族,正在算計著怎麼騙過朝廷謀得富貴。而馮錦那邊,向來被排擠的漢人卻在宮中如火如荼地謀劃利國利民的天安學製建立之事。
學校的規模與設置,她打算按照各郡縣的大小分級排列。
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一百人。
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八十人。
中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
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
中書、秘書二省皆無異議,高允也難得地沒有思索便點了頭。
可在教師該如何錄用的問題上,馮錦與哥哥馮熙的意見卻分了岔。
“大魏疆域已算得遼闊,各級郡縣我們本也難以照顧妥善。教師的錄用必定得是由朝廷來公開選拔,而後下派,我才放心。”她想起過去微服時那些地方官員欺上瞞下的行為,不得不多加了些小心。
過去那事出在糧食上,叫不少百姓餓了肚子。一國的教育更是重中之重,倘若辦學的錢叫地方拿去貪贓枉法,便不是餓一時的事情,而是耽誤了孩子們念書,可謂後患無窮。
可馮熙未回平城之前便是私塾裏教書的,對那些小地方的情況再了解不過:“如果由朝廷選拔,對小郡小縣有才能之人來說,更是天高皇帝遠。原本也許能借著辦學之事任教的,可能會因為根本沒有資格參與選拔而錯失機會,永無出頭之日。”
馮錦一心想操辦好學製之事,卻忘了雖說孩子們是大魏的希望,可現下那些讀過書、不曾為官卻還想報國的青壯年,更應該是伸手便能用上的棟梁。
可經過了當年鬧饑荒時的糧倉之事,她還是有她的顧慮:“照哥哥這樣,還不是會叫地方鑽了空子。那些真正有才學的人,咱們又看不著,隻有被人蒙騙的份兒。”
兄妹倆各有各的道理,縱然是高允這樣身經百戰的老臣,也陷入了兩難的拉鋸中。
一直坐在大人們身旁未曾說話的拓跋弘扯了扯馮錦的衣袖:“娘,舅舅。既是選拔教師,為何要考慮地界?不應該是堪為人師便予以錄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