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都是假的,可身上的疤痕和折磨他的人卻是真的,在他心裏,江月年也的確是最特別的那個。
兩年前許多異常生物在市區大肆殺戮,惹得整個城市人心惶惶,對於異生物的憎恨到達頂峰。不少人類聚集在一起搜捕異常生物,徹查都市、鄉間、河流,以及他居住的森林。
與獸人不同,狐妖與狼人更為相似一些,不僅能保持與尋常人類沒什麼兩樣的模樣,還能自主切換成完全的動物形態。
搜捕者們知曉狐妖的居所,前來山間進行捕殺,他被一槍打中身體,隻能強撐著疼痛漫無目的地逃跑,在路過山下一棟房屋時失去了意識。
接下來便是與江月年的初遇。
那時的他對所有人都憎恨在心,迷迷糊糊察覺到有人靠近時,甚至張嘴咬了她一口,這理應招來一頓毫不留情的毆打,可女孩並沒有如想象中那樣怒吼或動手,而是伸出雙手,把小狐狸抱在懷中。
被擁抱的感覺溫暖得不可思議,人類女孩軟綿綿的手掌輕輕拂過他耳朵,帶來無比舒適又讓人安心的觸感。
饑寒交迫的小狐狸在那一瞬間想,如果能一直被抱在懷裏,感覺似乎也不錯。
家園被毀,身受重傷,透支的體力不足以讓他變成人類模樣,除了江月年家裏,白京沒辦法前往任何地方。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把對於人類的恨意全部發泄在女孩身上,例如拿爪子狠狠撓她、張嘴咬她手腕、把房間弄得一團糟,這些舉動幼稚又讓人糟心,可對方從來隻是輕輕笑笑,有些無奈地摸它腦袋:“不要害怕,我不會像那些人一樣傷害你。如果實在難過,撒撒嬌也是可以的喔。”
原來她都知道。
關於他受了委屈、讓無辜的她成為發泄口無理取鬧的事情,江月年全都知道。
但她依舊溫柔,總是笑眯眯摸他腦袋,告訴小狐狸別害怕,有她在身邊。
真是笨蛋。
不知不覺地,白京變得很奇怪。
每天都期待著她回家的那一刻,有時等得太久,會通過窗戶跑到路邊的樹上,遙望遠處小姑娘越來越近的影子;不再用爪子撓她,被她抱在懷裏時,會下意識覺得耳朵發熱;甚至於,想要告訴她真相,以及他真正的名字。
可人類對異常生物存有十分強烈的抵觸情緒,他害怕得知一切的小姑娘會毫無留戀地轉身離去,將他丟在無人問津的角落。
我不叫雪球,我的名字是白京。
求求你多陪陪我,和我說說話。
……不要把我當做寵物,和人類一樣,我也會傷心難過。
狐狸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語,然而事實是,他什麼也不能說。
這樣的生活在某天戛然而止,他在某天躥上樹枝等江月年回家時,再度被一顆麻痹彈擊中。
半夢半醒,白京聽見陌生男人們交談的聲音:“這狐狸每天來這裏,看那姿勢是在等人。這皮毛,這動作,一看就不是普通動物——你們聽沒聽說過狐妖?”
那是噩夢的開始,就像是無法避免之前被獵捕者們追殺的命運,他被戴上枷鎖,送進燈紅酒綠的會所。
狐妖比獸人罕見許多,有絡繹不絕的客人前來觀摩,雜亂聲線交織在耳邊。
“狐狸不就是勾人的玩意兒麼?難怪他長得這麼浪蕩。”
“他眼神怎麼這麼凶?真想挖出來。”
“聽說他之前經常在樹上等人?那個詞叫什麼來著,奸夫——”
不等後麵兩個字出口,蜷縮在角落裏的少年頭頂陡然冒出耳朵,咬著獠牙猛撲上前,卻因為鐵鏈的阻擋而無法做到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