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若是亂了，邊境必然不穩，會生大亂子的。
“國之重器，焉能如此兒戲！”顧昀剛剛在底下眾將官之前是強壓著怒火沒表現出來的。如今卻再也壓不住了。“青州一役我等是占了巧，以奇軍破城，又兼聞帥受辱被囚，引得眾將士同仇敵愷，趁著那三家沒回過神，兼內部不和，才能壓著他們打。如今讓我鎮雲州，就算手上有十二萬雲州軍，也未必能破那十萬聯軍。”
葉榛搖了搖頭：“阿昀你何必如此自謙。”
顧昀冷笑一聲：“對陣殺敵，並非隻憑武力。哪怕我是絕世高手，陷於千軍萬馬之中時，也無計可施，便是軍中有十個我，百個我，被人包圈了也逃不過一個死字。否則這世上要陣法，要兵法何用？兩軍對戰，隻要自己這邊有個武功高強的人，直接衝到陣中將對方主將殺死不就行了？養這麼多軍士不過是浪費國家糧食。”
“所以陛下將我派來助你了啊。”葉榛指了指自己，“有我在，你也勿需太過憂心。蔣彥此人治軍有一套，他練出來的兵還是可以一用的。我聽說你初來黑山時，那些黑山軍也不服你，你將麵罩一摘，立時收攏了一半人心，再將他們揍一揍，另一半人心也收了來。咱們去了雲州，也依樣畫葫蘆好了，你就帶著小明殊往前一站，他們見了都得跪伏啊！”
顧昀真恨不得抽~出隨身腰刀，一飛刀紮死這個滿嘴胡唚的人算了。
“好了，不逗你。”葉榛胡說八道完了，見顧昀的麵色不善，終於咳了兩聲，恢複正常，“昭王出京前，曾與我有過數麵之緣，也與我略說過一些你們的想法。”
“哦？你怎麼想？”
“自然是站在你們這邊，否則我也不會向陛下討了這個差事跟你們共赴雲州。”葉榛正色道，“不過此事尚需謀劃，人心，軍備，哪一個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青州有聞帥在，我們自不用擔心，等將雲州理順……”
顧昀打斷了他：“戰機稍縱即逝，卻是等不得太久。北戎大汗王的病自去年入冬拖到現在，已是強弩之末，今夏雨水少，與去歲相仿，隻怕又是一個寒冬。老汗王挺不過去，北戎便要亂了。”
“現在已經亂了。”葉榛道，“那老賊兒子生得太多，大老婆八個小老婆無數。那八位閼氏出自北戎最強大的八個部族。老賊活著的時候，就是他的八杠好槍，現在他要死了，八大部族都想自家公主生的兒子做汗王，彼此掐得厲害。現在人還活著，好歹能彈壓住，隻要他一死，嗬嗬。”
“於我等豈不是大好戰機？”顧昀說，“就怕到時候有個強有力的人，在短時間內收攏各部，豎立威信。再想尋著這麼好的機會就難了。”
葉榛想了想，說：“也速失裏其人不可小覷。”
有野心，有魄力，能聯合三國出兵陰謀青州，此人頗俱戰略眼光，若非摘星樓有人臨陣反水，他這計劃怕是能成功大半。
心腸狠，臉皮厚，能當場拋下盟友，果斷把西涼左敦王推出去當肉盾，自己麻溜跑路，一點不像北戎人肌肉支配腦袋的衝動作風，知道審時度勢，知道何時需進，何時當退。
其母還是大閼氏之一，母族強大，勢力雄厚。本身也很得汗王喜歡。
說不得，這最後的勝利果實能落到他的手裏。
“希望那個老賊能多活幾個月吧。”顧昀將輿圖收起來，卷成一卷塞入皮筒內，“先去雲州！”
顧昀行動很快，交出左衛軍副將令信，與呂正，白慕沙及黑山軍高級將領們喝一頓酒，便帶著三千下屬踏上了前往雲州的路。
雲州在青州以西，州府在懷遠城。雲州地方大，但土地貧瘠，越往北去，適宜耕種的土地越少，反是大~片大~片的荒漠和戈壁，成了大盛與鄰國天然的屏障。
想要來雲州的地界打草穀，騎兵得穿越有狼群的荒漠，還要小心不能迷路，一旦深入雲州，很容易就被人包了餃子回不去草原。相較而言，青州近，人口多，土地肥沃，搶了就跑，才是打草穀場所的最佳選擇。
是以雲州近些年還算太平，明刀明槍來搶東西的強盜不多，但拖著帳篷，趕著牛羊，“誤入”雲州放牧的外族牧民小部落卻是時不時會來晃一圈。人家也不殺也不打，隻將牛羊趕過來吃吃草喝喝水，一趕就哭，實在讓人頭疼。
宇文泰親自到懷遠城外來接顧昀。
離京不過半載，這二人卻像是三年沒見一樣，互相擁抱拍肩膀，兄弟情深得讓隨行而出的雲州大小官員們十分不想看。
這位新來的親王，他完全就不像是個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