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等到沐雲宮因為噬魂影引起的騷動都平靜了,柔夫人才拿出一件披風披上,用大大的風帽遮住自己的臉,偷偷走了出去。
她從初雲殿的側門出去,向著那座高塔急匆匆地走去。整座通塔上隻有塔頂一點暗紅的光。
柔夫人沒有靈力,身上也沒有半分功夫,真真是應了個“柔”字,走起路來都跌跌撞撞的。她膽子又,牆上搖曳的樹影也能驚得她心髒狂跳。
她伸手放在心口,那顆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像一個鼓槌一般錘在自己手心。
還好這顆心髒還在跳啊。
通塔的大門留了個縫。其實它就算全打開也沒人敢真的進去。柔夫人伸出一雙柔軟玉白的手,毫不猶豫地就把門推了開來。
那九十九層高塔原本一絲光線也無,待柔夫人踏進塔裏,樓梯兩旁燈燭驀地一盞盞燃起,隨著樓梯蜿蜒而上,就像是一條龍一般攀附著樓梯向上爬去。這燈燭裏燃起的光不是紅色,是淡淡的藍色,就像是有月光從塔頂傾瀉而下落在塔底的大殿上。
燈燭裏放的是南海鮫人的蛟油,即便燃燒萬年,那一盞燈油也燃不盡。
一個空靈的聲音帶著歎息從塔頂傳了來:“你又來了。”
柔夫人渾身一震,原本就白皙的臉,在蛟油燭燈的映襯下更加蒼白了。她壯了壯膽子開口詰問:“你不是不會再吃人了的嗎?”
那空靈的聲音帶了幾分譏諷和幾分慍怒:“你以為是我要吃人的?”
即便麵前沒有人,柔夫人還是驀地低下了頭,她聲音極輕:“那我要怎麼辦?明鏡他已經起疑了。”
一個身穿火紅紗衣的少女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她模樣嬌俏,皮膚白皙,一雙眼眸似一汪春水般溫柔,就連起話來也溫溫軟軟的,但就是讓人無端端的感到一股冷意:“難道你以為他還認得出以前的你?”
柔夫人渾身一顫。那少女比柔夫人還要年輕不少,但柔夫人根本不敢直視她。
那少女蹲在柔夫人身前,手輕輕放在柔夫人的臉頰上:“你不信?那你變回以前的樣子站在他麵前,看他還喜不喜歡你。”
那少女撫著柔夫人的手掌忽然之間火光大盛,烈火灼燒在柔夫人白皙的臉上。柔夫人爆發出一陣慘叫,卻不敢伸手把臉上的火撲滅,隻能一下一下地對著少女磕頭:“尊主饒命,求尊主饒了我吧!”
看著柔夫人額角鮮血流下。那少女臉上透出一些厭惡,還有些意興闌珊:“行了,你走吧。噬魂影傷不了蕭明鏡,打鬧而已,你隻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筆帳算不到你頭上。”
柔夫人臉上的火頓時熄滅,剩下一縷白煙。柔夫人十指顫抖著放到自己臉上,細細摸了一遍,發現自己臉上並無傷痕這才放下心來。
柔夫人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少女一眼。
巫月姬,沐雲宮真正的主人。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噩夢。
柔夫人再拜了拜,將風帽戴好又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夜色中。
柔夫人走後,紅隼從塔門的一側走了出來:“尊主,要除掉她嗎?”
“除掉?”巫月姬笑了笑:“我怎麼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