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散去,那小竹屋裏半卷著竹簾,竹簾後是兩個聘聘婷婷的女子。瑤月與瞻月二人一個著紅,一個著綠。二人的衣服都長長地拖曳在地。她們的墨發隨意的披散下來,青絲隨著腰際起伏,瑤月坐著那一頭青絲便從肩頭垂下,蜿蜒在身後。
早晨在曆城內見到二人時覺得二人姿容絕豔,魅惑眾生,現在二人未飾珠釵,冰肌玉骨的樣子,又是另一種豔麗。
薄霧散去,瞻月與瑤月二人便緩緩走到屋門前,向著白珞盈盈拜下:“瑤月瞻月見過監武神君。”
這二人白珞看著麵生得很。不過昆侖眾神千萬,能讓白珞記住的原本就沒兩個。
瞻月莞爾一笑:“神君自是不記得我們兩個的。我們曾是涎玉院的兩個奉茶小仙,與仙君在昆侖是見過的。”瞻月斟好茶將茶盞捧到白珞手中:“神君大可放心這茶可放心喝的。瞻月靈力低微,不敢在神君麵前造次。”
白珞未接過茶盞,這園子裏安安靜靜,薄霧散盡了也未見鬱壘的影子。瞻月嘴上說著不敢造次,可卻不是這樣做的。
瞻月似乎看出白珞的心思抿嘴笑道:“神君不必擔心,那位公子不過是在滿園子的找神君罷了。”
瑤月是個調皮的,貼著瞻月手臂繞了過來:“神君,那位公子可是你的情郎?”
白珞一怔,忽然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瞻月輕輕在瑤月頭上拍了一記:“怎的這般無禮?”
瑤月掩嘴一笑:“這又怎麼了?在這月桂院裏,女子大可想做什麼便做。何況神君?神君若是喜歡,何不把他找來?可知春宵一刻值千金,現下快樂才最是重要。”
瞻月微微有些惱,看著瑤月數落道:“你說話越發的沒邊了。小心惹惱了神君,罰你。”
白珞心思全然不在瑤月身上,倒也不在意瑤月言語僭越。她淡道:“我若想要什麼自會自己去拿,不勞姑娘費心。”
這一句話卻好似說中了瞻月的心事,瞻月的嘴角微微沉了沉:“這三界之中若論靈力,有誰敢與神君相比?可神君當真想要的都能得到?”
白珞蹙了蹙眉,宗燁懸於時序之輪上的樣子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饒是她這般的武神,也有救不了的人,引不回的魂。瞻月這句話並沒有問錯。
瞻月輕輕一笑:“神君也有想要而不可得的東西吧?”
瑤月那一張調皮帶笑的臉在白珞麵前一晃:“神君,如果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得到你所有想要的呢?你還會放手嗎?”
“什麼?”白珞心中“咯噔”一跳,待瑤月的臉從自己麵前消失,她的四周已經全變了!她哪裏還在月桂院的亭台樓閣之中?而是在天印聖樓之中!
十二天神手持玉簡分立兩旁,那白玉樓梯上是一條拖曳的血跡。血跡的盡頭是時序之輪與懸掛在時序之輪上的宗燁!
那些鮮血從宗燁身上一滴一滴流下,滴落在時序之輪上,就像一個計時器,精準地滴落下來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白珞一顆心往下重重一沉,就像是重回噩夢一般。十二天神手持玉簡重重砸在白玉台階上,宛若一記重錘砸在白珞心頭。
白珞心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朝著宗燁跑了過去。
半空中宗燁垂著頭,額前一縷碎發被血染得濕漉漉的,他抬起頭嘴角勉強牽扯出一絲微笑:“師尊你終於來了。”
白珞一顆心就好似被揪了起來,那懸掛在時序之輪上的人就好似時刻便要在那半空中碎去,落在那金色的巨輪上開成一朵血色的蓮花。
白珞攥緊了不停顫抖的手。這時間無論是神、魔、妖、凶獸,總不難找到善用幻境的。妘煙離曾是個中高手,數千年前被她收複的食夢貘也是如此,善用幻境,會找到人心底嘴脆弱的地方。
曾經的白珞從不怕。
因為她從未有過軟肋。她生於天地之間,行走三界之中,除了孤獨傍身,無一長物,更無任何欲念。
是以她收複人人都害怕的食夢貘時並沒費多少功夫。食夢貘找不到她心底恐懼也找不到她心中欲念。所以白珞當年隻是從一片黑暗中走過,一伸手就扼住了食夢貘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