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孫女誒,你這話的,一點兒都沒有安慰到你奶我好伐!
常老太太眉頭緊鎖,開始思索起了對策。
“娘,弟妹帶著阿月趕路趕得這麼急,肯定還不曾吃中飯呐!咱不能讓她們一直餓肚子,得趕緊弄點兒什麼給她們吃,墊吧墊吧才是。”孫槐花忽然開口提醒。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豬啊!”常老太太被打斷了思緒,頓時惱怒不已,對著孫槐花就噴,“到底是阿月他們想吃,還是你想吃啊?想吃你倒是呀,呀!一到晚拐彎抹角的,你不累,我聽著都累!”
常老太太嘴巴不饒人,可想到一大家子早飯都沒姑上吃,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確實是餓壞了。
於是,她忙從包袱裏掏出了幾個黑麵饃饃,給大家夥兒分了分,就連孫槐花的那份兒也沒少給。
孫槐花張口大嚼著黑乎乎的饃饃,可她心裏並不滿意:好不容易來趟城裏,咋就不給吃頓細糧呢?
常老太太的侄子給錢和糧票的時候,孫槐花就站在一邊。雖不清楚具體的數額,可讓一大家子吃頓細糧,這應該是夠的。
孫槐花正打著常老太太口袋裏那疊錢和糧票的主意,眼尖的她就見於芬又悄悄塞了個鼓鼓囊囊的信封給常老太太,一個沒忍住,就叫嚷:“娘,這幾為了給阿榮看病,全家人都累得夠嗆,怎麼也得吃兩口細糧補一補才行!”
常老太太心下極其厭煩這個自私自利的混賬媳婦,冷哼一聲,就不再搭理她。
“是得補一補,先得緊著阿榮補身子,要是還有的多,得給恩人送去才是。”張雲英見婆婆沒搭理弟妹,生怕弟妹尷尬,便接過了她的話茬,“至於咱們這些大人,還是算了吧。”
張雲英這話原是出於好意,可孫槐花並不領情,翻了個老大的白眼兒,低聲咒罵了一句:“敗家娘兒們!”
張雲英好心沒有好報,頓時眼眶微紅。
眼見張雲英不敢回嘴,孫槐花頓時趾高氣揚,便開始裝起了大尾巴狼,教訓起了長嫂:“好不容易弄到點兒錢糧,給阿榮吃就算了,誰讓他是咱家唯一的男孫呢?可恩人?哼,到去,她也是個外人。好東西不緊著自家人吃,卻要拿去送給一個外人,你倒是看,你這不是敗家是什麼?”
都被罵到了臉上,可張雲英卻不敢和孫槐花爭持,默默退後一步,又靠牆角縮著了。
孫槐花見狀,越發得意了:“再了,她是不是恩人還不一定呐?人家大夫可了,阿榮送來的有點晚了,這針打下去,活應該是能夠活的,可難保會不會留下什麼症候。
“要是阿榮啥事兒沒有,她算是恩人;可要是阿榮瘸胳膊瘸腿,或者是幹脆癱了,她……”
以往孫槐花欺負大嫂,常老太太見了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怎麼管。可今兒個常老太太卻一反常態,不等孫槐花完,就衝上前去,抬手就照著她那張賤嘴打。
“要你多嘴,要你多嘴!”常老太太邊打邊罵,“阿榮的情況不怎麼好,我心裏沒數嗎?誰要你多嘴了!”
於芬和張雲英見常老太太這回是動了真怒,幾掌拍下去,孫槐花的嘴都腫了,生怕再打下去,孫槐花就沒牙吃飯了,趕忙上前去攔。
不得不,常老太太雖然年過五十,可力氣真不是蓋的,於芬和張雲英兩人去拉,都沒能拉住常老太太。後來還是於芬把傻愣在一旁的常明義招呼了過來,三個大人一起使力,這才將孫槐花從常老太太手中救了出來。
被拉住的常老太太餘怒未消,喘著粗氣大聲道:“誰都沒法兒保證誰能夠一世平安,就是醫生都保證不了,更何況是恩人她呢!可恩饒這份情,老婆子我記下了,就是當牛做馬,那也得要報答——知恩圖報,這是做人最淺顯的道理。”
“娘,你的太對了!”於芬忙表態道,“恩人她於咱們常家有大恩,這恩,咱必須報!眼下恩饒姐姐有大難,正是用得上咱的時候,我也不在這兒多待了,現在就回去,想法子把她從杜家救出來。”
“好,就是搶,也要把人給搶回來!”一時之間,常老太太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隻能來個硬碰硬,“除了老三媳婦兒,其他人全都跟我走!老娘非得去親自會會那些禽獸不如的東西不可!”
在全鄉一片慘淡的情況下,杜家的日子卻過得甚是紅火,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也不為過。
孫槐花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與“朝中有人”的他家為敵,可她摸了摸腫成香腸的嘴唇,萬不敢發表反對意見,隻得蔫蔫兒的跟在常老太太後頭回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