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了醫院的大門到上了出租車,吳弈沒有停留,沒有絕望,甚至連一點點該有的念頭都沒有。

“胃癌,早期。沒事小夥子,配合治療,青少年的治愈率是很高的。”這是醫生的話。吳弈隻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

吳弈今年讀高二,胃癌有家族遺傳,他的父親也是胃癌,已經去世了。母親找了別人,就留了他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平日打工賺的錢也隻夠學費和生活費,胃癌的醫藥費……算了,怕是在做夢。

不管了,還是趕緊回去寫作業吧。明天周一,不交作業老班可要發火了,想到老班那不帶髒字罵人的功力,比胃癌的威懾力還來的大。匆匆的回了學校,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死就死了唄。吳弈的第一個想法。吳弈在學校沒幾個朋友,高一的時候吳弈的日記本被同學翻了出來,然後被人發現了他喜歡男生,最後鬧得沸沸揚揚,學校裏沒有人指責那個偷筆記本的同學,而都是把目光轉向了吳弈。

“什麼啊,還有這種變態呢!”

“思想變態,真惡心。”

“咦,我要離他遠點,萬一他有艾滋病呢!”

……

吳弈在這樣聒噪可悲的世界裏撐了一年,或許就是這樣,病魔才帶著死神纏上了他。

當然,不是一點光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隻有上鋪那個兄弟,視若無睹。

他叫蔣處。

宿舍裏隻有蔣處一個人,他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的背著曆史,畢竟快會考了。

“回來啦,去哪了你。小臉咋那麼白!”見吳弈回來了遍招呼道。

“醫院。”

“醫院?!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原本“葛優附體”的蔣處立馬從上鋪竄了下來。

吳弈坐在自己的床上,偏著頭,沒有說話。

“歪!你看著我,說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去!”吃蔣處拍著吳弈。

吳弈轉過了頭看著他,眼眶紅了,他很少哭,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得了胃癌都沒有哭,可就是這個人,這個看見他陷入黑暗也不離不棄的人,卻讓他不顧一切的哭了出來。

“胃癌……我可能該走了。”

蔣處愣了愣,張了張嘴,沒說話。隻是伸手勾住了他的肩,拍了拍。

吳弈的眼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頰,他沒有去擦,就那樣滑下來,掉落在褲子上,地上……就像他,任意讓自己的生命一滴一滴的流走,無動於衷,不是他不想,或許他的生活和死了一樣,一樣黑暗,甚至更黑暗。

下午的陽光很刺眼,吳弈累的厲害,最近就沒怎麼休息,不知不覺遍倒在了床上。要是一直這樣睡著不做夢該多好啊……夢裏不管好的壞的都是假的……遇上好的夢,醒了看看身邊看看手裏,是空歡喜一場;遇上噩夢,那不就是他的生活嗎?為什麼就算再夢裏也要纏著他!?

他還記得那些以前的朋友,因為一個喜好就巴不得裝著不認識他,那個自私的閨蜜總說他不理解別人的感受,可他分明就是什麼都沒幹……這是友情嗎?他不知道,也許他沒有經曆過什麼友情,也許經曆過吧。

真的很煎熬很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