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簪十分特別,還有一段特別的曆史,在場的有誰能知道,我便將簪子給誰。”
粗獷凶煞的漢子高高舉著一把精致華美的簪子,看起來極其滑稽,隻是這樣的場合下誰也不敢笑,一時間四周十分安靜。
一是誰也不知道這簪子的來曆,二者,隋珠公主既已表明要了簪子,此時說話,難免有與公主作對之嫌,自惹麻煩。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那使臣拿著簪子向四周打量,露出不屑。
“貴國一向自稱上國,泱泱大國裏竟無人認得一把簪子,可笑。”
皇帝的臉冷了下來,這樣赤裸裸的挑釁讓周圍所有人都有些不快,有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氛。
使臣又回到座位上,依舊帶著輕蔑的神色,端起酒杯喝起酒來,大口嚼著肉。見他這樣動作,皇帝眼底的湧起黑霧,他緊緊抓著龍椅上的扶手,額上青筋凸起,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得到空氣裏不同尋常的冷意。
“此簪乃前朝和親公主——長平公主所有,長平公主嫁到突厥時帶去這支百鳥鳳頭簪。”席間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少年忽然開口道,所有人都朝著他的方向望去,那少年並無什麼表情,隻是望著突厥使臣的方向,很是隨意的樣子。
突厥使臣也是一愣,見是一個極貌美的少年,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接話。
“哈哈,難道隋國無人了嗎,竟需要一個伶官說話。”
那突厥人何時見過這樣年輕的臣子,見他衣著不俗,生的又俊美,便下意識地認定是席間唱戲奏樂的伶官。
“哈哈哈,陸狀元果然是博學多才。”皇帝突然出聲,拍手笑道。
“是啊……”
“……好一個少年英才”
四周的大臣見狀也都了然,紛紛附和解圍。
一時間,殿上的情形迅速扭轉了過來,突厥的使臣在大殿上倒有些難堪了。
皇帝雖憤怒,卻也是敢怒不敢言,眼下邊關戰爭連連敗退,大隋兵力比不上突厥,而突厥是遊牧文明,經濟更脆弱,也撐不住這樣長久的戰爭,才願意與大隋講和,眼下若是出了差池,勢必要鬧的兩敗俱傷,更何況這個形勢下,大隋的確占弱勢。
此時陸宴開口,無疑是最好的解圍,好像隻是淡淡地解決了學術上的問題一般坦然,將突厥使者堵得說不出話。
不過也要怪那突厥人有眼無珠,才陷入這等尷尬境地。
“真沒想到,貴國竟有如此優秀的年輕人,又為何派那般無能的將士去邊疆。”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都憋不住了,他們在京城裏都做的是人上人,何時遇到這樣不知禮數的野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兒都會憤怒。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大隋也不是這般任你們欺辱的。”
一個大臣忍不住開口道,可那使臣似乎並不把他放在眼裏,瞧也不瞧他,繼續喝著酒。
“——比起大隋來,突厥王也讓人稱奇,此簪既是前朝公主所以,又珍貴無比,定然是好生收藏了的,卻說是幾月前偶然得到,難不成突厥有好幾位王嗎?”
清冷的聲線響起,依舊是剛剛那個少年,此時卻正襟危坐,已是十分嚴肅的表情。
“吾王贈與貴國此簪,自然是一片誠心,且這簪子寓意極好,這等小小問題何足掛齒。”
寓意極好?這簪子是前朝公主所有,前朝是什麼結局?
前朝突厥不顧兩國友好條款,大舉進攻中原,最終奪下江山,皇帝身死國滅,大約過了一百年,在太祖皇帝帶領下才奪回土地,建立隋朝。這寓意極好的意思,想必是對於突厥來說的,對於漢人可不是什麼美好曆史,這麼一說,羞辱的意味就太過於明顯了。
“若真是如此,此簪被突厥珍藏這麼久,想必中原氣運也是要分一分給突厥的。”那少年又開了口,此時大殿裏都安靜了,眾人似乎都默默聽著他二人之間的唇槍舌戰,隻是,這邊陸宴始終不鹹不淡一副很是輕鬆的樣子,像是席間的閑聊,那邊的突厥使臣可就狼狽的多,幾句話將他堵得麵紅耳赤。
陸宴甚至又拿起酒杯喝了兩口。
“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大隋竟有如此人才,不如隨我去突厥如何,我王定會厚待你,與你做個大官。”
“宴幼時曾聽聞,突厥一族常年遊牧,馳騁馬背,十天半月才有機會沐浴更衣,宴生性好潔,想必無法忍受此習俗,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