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容與兮獨倚二十六(1 / 1)

新帝嗤笑一聲,“誰給你的膽子來拿這種東西謀害朕?”

道長將鐵盤放到他麵前,“陛下,你病了。”

青年眸色淡然。

“老道知道陛下在想什麼,無非是太醫院那群人請脈都沒瞧出來的病,老道一個坑蒙拐騙的道士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新帝冷道:“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王檄並不在意,隻是伸出長指甲撥動了幾下鐵盤中的香灰。“自從木府的那位大姐跟你少了來往後,你自以為一門心思撲在政事上,事實上隻是單純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於她,你還是在逃避,在焦慮。”

“王檄道長果真大有修為,”新帝冷笑,“居然還會讀心之術。”

王檄笑了笑,“陛下,不滿你,老道掐指一算,振興我煉丹術的希望就在你身上,老道自然要竭力討好你,了解你的所求所需所想,對症下藥。”

滿心都放在研究紀準身上,自然對他身邊的事一清二楚,甚至是那些本人都不曾察覺到的。

“這種逃避和焦慮在你發現她因為你的疏忽受傷之後變質了,不再是一種單純的情緒,而是慢慢轉變為了一種病,心裏的病。太醫院那群人檢查身體的,自然看不出來。老道琢磨人心,又跟執徐老道學過幾招,一眼就看得出來,陛下這是得了心病。”

“......心病?”新帝挑起眉,“照你的法,朕這心病,是不是還要九十九個童男童女的心熬成藥來治?還是九百九十九個懷孕少婦的初生胎兒做成醫毒聖藥紫河車?又或是要取什麼千年白狐的心頭血?”

饒是這樣嚴肅的場合,王檄還是有點忍不住想吐槽,“陛下您這是郡主的話本看多了吧......”

新帝冷哼一聲。

王檄收回自己有些髒的長指甲,將兩手縮在暖袖裏,“心病還需心藥醫,這病因郡主而起,也唯有郡主能治。但據老道打聽到的消息,現在的郡主根本不是那個能開解你的郡主,也就是,除了老道這碟治標不治本的香,陛下無藥可用。”

王檄的言辭風格已經不再是那個粗獷低俗的老王道長,他更像是一頭蟄伏起來的狐狸,用卑微的外表掩飾住自己斯文敗類的一麵。

而如今,當他最大的指望已經掌握了足夠完成他心願的能力,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了。

“你口口聲聲著心病,可朕並不覺得朕有什麼病。”新帝盯著他,“你可知這樣大逆不道地詛咒子是什麼罪?安林!”

安林立刻走近,“回陛下,按律當斬!”

王檄懶洋洋道:“陛下,你就沒有發現,一直淡定掌控全局的你,近來時常焦慮,時常暴躁,憤怒得想摔東西,想大吼大叫,甚至......想殺人。”

新帝瞳孔一縮。

“最開始的時候隻是覺得很煩躁,後來慢慢會讓一個從禮樂教養完備的人想要不顧儀態地摔東西,大聲吵鬧。若是再放任這樣下去,你就會發現,紓解這股鬱氣的方法居然是鮮血和疼痛,你會想殺人......明明隻是很的事卻能勾起你的怒火,不管不關想要看到血流成河。”

“到最後,你會發現,原來隻有施加於自己身上的疼痛和鮮血流失的快感,才是治愈這一切的良藥。當你的生命在以自殘的形式流失時,當你被它折磨得失去理智失去為饒人格隻想要追尋那片刻的安寧時,陛下,你就知道老道所言非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