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凱文也沒有回來。
阿鵬讓我先休息,別再等,這一天的周車勞頓,怕我受不了。
我笑了笑,無所謂的說沒關係。
其實對於我來說,有點事情幹最好,至於說什麼累不累,我倒不考慮,我最怕安靜下來,最怕無所事事。
十二點半多,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
凱文進了房間,見燈開著,插卡的手一頓,他走進房間一眼看到我,藍色的眼睛頓時閃過幾分詫異。
“白小姐?”
“嗯,”我點點頭,指指對麵的沙發,“坐。”
凱文走進來坐下,雙手交握,有些緊張的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我笑了笑,遞了杯水給他,讓他別太緊張。
“我是來長州辦點事情,然後入住的時候看到有個背影很像你,就讓前台查了一下,果然是你,想給你一個驚喜。”
凱文微抿了嘴唇,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眼中的神情,我知道我現在的出現,對他來說隻有“驚”,沒有“喜”。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抱歉,白小姐,我……騙了眉姐。”
這個我想到了,但我沒有吭聲,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他說罷,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來,看了看我問我是否介意。
我搖搖頭,倒不知道他會抽煙,隻記得在酒莊的時候他是不吸煙的,身上很幹淨清爽,沒有煙味兒。
他擦亮火機,火苗跳躍,映著他的半邊臉,幹淨白皙,眉宇間有淡淡的愁色。
“我隻是想來見一個人。”他吸了一口煙,煙霧升騰,遮不住他眼中的痛楚,“對不起,所以我請周小姐替我打了個掩護,說要帶我出台去安州。”
“是來見……她的嗎?”我問。
他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看我,點頭說道:“是。多謝白小姐還記得。”
我怎麼會不記得,那麼貴的酒,說送就送了。
我心裏稍微鬆了一些,對於凱文,我心裏有感激的,他在酒莊的時候對不錯,還送了我筆記,教我不少的東西,就算是再次相見,身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他也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在春深樓裏也是默默無爭,挺讓人省心的一個,沒有因為他有獨特的藍眼睛而和別人爭搶什麼。
畢竟,在春深樓,他是唯一的一個外國人,而且還挺受歡迎的。
“那你見著他了嗎?”我問道,語氣軟了一些。
他點點頭,手揪著頭發,“但是……”
他沒有再往下說,挺痛苦的樣子,我也不好非挖人痛處,沉默了一下說,讓他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就直接說,不用藏著掖著。
“謝謝。”他悶聲說了一句,低頭用力的抽煙。
我起身離開,沒有再多做停留,看他的樣子也知道見麵不順利,那這個房間裏沒有什麼女人用的東西也就正常了。
回到房間,我沒有什麼睡意,這裏是他出事的起點,我怎麼能睡得著。
直到天邊泛白的時候我才迷糊了一會兒,恍惚中像看到了穆林深,他渾身是血,不停的叫我的名字,我想回答他,可是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
他越來越遠,最終後退翻身跳下,下麵是萬丈深淵和翻滾的黑色水浪,一轉眼人就消失不見。
我猛然驚醒,滿頭是汗,房間裏空蕩蕩的,隻有我自己。
我抓過他的書,抱在胸口,涼而硬。
八點多時候阿鵬叫我下去餐廳吃早餐,我沒有什麼胃口,但今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總得吃一點。
剛吃到一半,忽然有人衝我們跑過來,慌裏慌張的叫我。
阿九上前攔住他,我擺手說道:“凱文,怎麼了?”
凱文吞了一口唾沫,看看四周,低頭說道:“白小姐,我冒昧的問一下,你……你這次來長州,是來找穆先生的嗎?”
我眸子猛然一縮,不動聲色的握以了手裏的勺子,“你想說什麼?”
凱文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今天早上我的朋友終於回複我了,她說不是不願意見我,而是有苦衷,還說她親眼看到了一場追殺,害怕被人知道連她也殺所以……”
“你朋友在哪裏?”我急忙問道。
“她說在一個目前安全的地方,還說讓我耐心等等,說是被殺的人勢力不小,追殺他的人勢力也大,她惹不起。她還說被殺的人是洛城有名的人,還給我發了照片。”
凱文說著,把手機拿了出來,點裏屏幕,裏麵有一張照片。
我一把奪過,屏幕上的穆林深一身黑衣,側首而立,衣擺被風吹起,翻卷如浪。
他似乎笑著,嘴角微揚,隻是因為側著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