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之沒有想到朱顏會死,其實,他隻是不相信,不相信這麼努力活著的人會輕易去死。
離開長安已經有了十幾年之久,十幾年的漂泊,經常會讓王仙之感到孤寂、寒冷。所以,王仙之總是會想起在長安的那幾個月。
國子監的張君子,大祭酒隋霜餘,還有就是朱顏。
師兄林仙池和王仙之喝過幾次酒,王仙之記得有兩次最為深刻。一次是師父薛懷鬆出海問劍,師兄那晚喝了很多酒,沒說一句話。還有一次就是朱顏身死長安,那次師兄沒喝酒,就是和自己說了很多。
王仙之覺得師兄應該很傷心。因為那次師兄總是和自己說年少時在章州的事情。
王仙之望著天上流雲,久久不願轉身。他曾經叫我多看看遠方,因為那樣心中總是有點期望。
王仙之閉了會兒眼,搖搖頭。
春風從耳旁穿過,巴陵的杏花開得正好,可先生,已經不在家鄉了…
大唐啟興七年的長安,剛剛落下了一陣春雨。洗刷了舊年的汙穢,也洗盡了往昔的繁華。
剛下過雨的長明宮濕氣較重,太上皇李哲在這裏頤養天年。不過李哲可不想待在這裏,李哲想要的是那九五之位。可惜,十幾年的那一戰早就令他身體受不住了,要不是龍氣滋養,李哲恐怕是命不久矣!
皇帝李況今天來了長明宮,李哲坐在床上,笑著看著李況。李況看著父皇已經有了白發,臉上的皺紋也是多了些,心中不由得發酸。
李哲瞧出了李況的心思,假裝怒容,“你這小子,是不是在可憐朕啦?”
李況連忙施禮,稱道不是。
李哲見了,心下一歎。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容易讓人看出心思。
李哲又想到朝中之事和天下之變,心中有些憂慮,不禁咳嗽起來,臉色也有點不好看。
李況趕緊上前,腰間龍環玉佩微微亮起,細微處竟有著一絲龍吟。李況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搭在李哲左手上。
一股靈氣悄然聚攏而至,隨著李況手指旋轉挪移,沿著李哲的脈絡慢慢進入李哲的身體之中。
不消片刻,李哲麵色紅潤了些,李況也是抹了額頭虛汗,收手退步。
李哲搖搖頭,這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李哲又了扯了扯身上的龍袍,手在床沿邊拍了拍,示意李況在自己旁邊坐下。
李況默然,慢慢坐下了。
李哲滿臉的笑意,右手拍了拍李況的後背,
“這些年辛苦你了”李哲微微偏頭,看著自己兒子。
李況緊忙準備說些什麼,卻是被李哲壓了下來,
“朕知道在朕這裏你不想讓我擔憂,可父皇也是這樣過來的啊”
“當年我膽子比你還小,修行也不如你的其他皇叔,可造化弄人啊!還是朕登上皇位,到現在我還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當上皇上,現在會是什麼景象?”李哲笑著搖搖頭。
“父皇,您怎麼能這麼說?您在位的那些年,這天下是什麼樣的,我可是比您清楚!北拒狄族,卻胡人於國境之外,西禦賊戎,王師威震異域,破平江南,安撫遼東,這可都是些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