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1 / 2)

雨莫名地下了起來,還越下越大,黑淋淋的空,白花花的冷雨,像一根根無痕的刺刺的人心疼。

“叮咚,叮咚,叮咚……”

“楓,你現在馬上跟叔叔走……”

“邵叔叔,這麼晚了你要帶我去哪裏。”

“醫院。”邵北宸的嗓音沉了又沉。

“邵叔叔,這麼晚了去醫院幹嘛,媽媽讓我在家等她回來。”墨池的眸子如星般璀璨明亮,在邵北宸舉的高高的傘下凝著他。

看著墨池明亮清澈的眸子,邵北宸頓了頓嘴,嗓音哽咽略帶沙啞道:“楓,聽我,你爸爸媽媽現在都在醫院。”

車內,氣壓低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溫度也能讓人不自覺的發顫。

爸爸,從出生到現在他沒有見到過他爸爸一眼,媽媽一直告訴他的是爸爸是一個英雄,他要執行一項任務,他要隱形,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就連家裏,媽媽也是收起了爸爸的照片。

“楓,到了,我們下車吧!”邵北宸歎了口氣,嗓音已經低沉。

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墨池透過開了半截的車窗看向窗外,幾個紅色醒目的大字,第一人民醫院。

墨池心裏惶惶不安,他跟著邵北宸下了車,站在他的旁邊,保持著兩掌距離,拳頭緊攥著,眸子避免與其他人對視。

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風和一種無賭恐懼。看起來就像是在斷頭台上,而那些穿著白衣的護士醫生在此穿行,給人一種更加陰深恐懼的氛圍。

白色牆壁,墨池跟著邵北宸急匆匆的腳步,向前走去,邵北宸臉色慘白得駭人,周圍還有幾名警察和醫護人員擁護著他,他腳步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無比。

轉身邵北宸帶著墨池拐進一個幽暗的房間。

昏暗閃爍的燈光,壓抑的心境。

此刻,空氣像凝結成的冰淩。

映入眼簾的是兩張床,床上兩個平躺的人,他們的臉色很祥和隻是慘白無比,像沉睡般的死寂。

不會的,不會的,他一直安慰自己,盡管現在他已經看到了讓自己心碎的一幕。

墨池固執地搖著頭,嘴裏喃喃地重複著:“不可能,不會的,不會的,剛才明明一切還好好的?”

“楓,進去吧,去給他們再見。”邵北宸輕輕地拍了拍墨池的肩。

聞言,墨池無力地握緊了修長的手指,揚了揚頭,頭腦像缺氧似的窒息,年幼的他仿佛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隻是在他懵懂的思想中,他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將會在他未來的日子裏消失不見。

外圍的人一個個低著頭,沉默地站著,不敢出聲。

他走近了些,再近了些,直到清清楚楚看清了他們的臉。

躺在移動病床上的兩個人,雙雙眸子緊緊地閉著,其中一個女人是她的媽媽,和她媽媽並躺在另一床上的那個男人,是他爸爸嗎?那個男人和他眉眸倒是有幾分相似。

他想呼號,想哭喊,卻發現胸腔被什麼堵住了,他快窒息了。

這一刻,他恍若已經死了,手腳冰涼得沒有了任何知覺,媽媽怎麼會死了呢?這不是真的,這隻是一個噩夢。

他的媽媽剛才還在在家裏陪他一起吃晚飯,然後接到一個電話,掛完電話後,媽媽還告訴他,“楓兒在家裏要乖,媽媽有事出去一下……”

所以他想要醒過來,必須醒過來,否則他真的會死在這個噩夢裏麵。

嘴唇蒼白幹裂,眸子緩緩地閉上,他忽然伸出手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背。

“疼……”

直到雙腿失去了挺直的力氣,直到那縷絕望和撕痛終究不肯放過他,墨池艱澀地喘息著,心底一陣陣濃烈而麻木的痛楚,身體開始無法克製地發抖,他上前拚命地抱住了她的媽媽。

“媽,你的臉還是溫熱的……”

腦袋轟轟的裂開,墨池嗆咳地哭著,他哭的渾身顫抖,大顆大顆滾落的淚水滴在他媽媽的臉上,他恐懼地放聲朝著花板哭喊著:

“媽,你醒來啊……”

“為什麼你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慢慢的,他的聲音輕如夢遊,漆黑的眼眸裏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焦距。

“媽,你隻是在嚇我……對不對……你不是……讓我乖乖……等你回來……不要嚇我了……你知道嗎……我……我……”

“我很害怕,真的……”墨池腦中一片空白,仿佛有要轟炸開來的血液在翻騰,卻又如大霧中白茫茫的寂靜,他怔怔地望著病床上毫無知覺的人,肩膀瑟瑟地抖索著,聲音低啞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