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的那個飯館，在J城壺山路的盡頭，沒有海景，巷口很深，灰白的牆，暗紅的門，走進去是一個不的假山，假山間有人工造成的水流，叮叮當當十分悅耳。周行的車停的有點遠，倆人牽著手一路走過去的，沈明月打量著巷子裏的路燈：“哥，你看這個，好像是民國時期的那種燈哎。我記得以前看《金粉世家》，董潔和陳坤就是在這樣的路燈下相遇的，那時候董潔真美啊。”
周行眉頭一皺：“啥家？董潔誰啊？”
沈明月偏過頭瞪他：“你有沒有童年啊，你時候都看些啥電視劇？”
“老子……”周行看沈明月眼神不對，連忙改口：“我時候不看電視劇的，我愛去街口打遊戲機，拳皇爭霸，你會不？再大一點就電腦遊戲了啊，誰沒事兒看那種黏黏糊糊的言情劇。”
沈明月比周行大，但沈明月總覺得自己和周行不是活在同一個年代。拳皇爭霸……什麼東西啊。她不平道：“這不是言情劇，這是根據民國著名的鴛鴦蝴蝶派家張恨水的同名改編的。”
周行輕蔑道：“都講了些啥？”
“他寫了金家的盛衰起伏。”沈明月以為他真的想知道，“通過一個家族的盛衰，去反應一個時代的變化。”
周行在找門牌號：“你就是不是寫了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的愛情？這男的是不是挺有錢，這女的是不是挺漂亮？”
“是。”沈明月想了想，這麼也沒錯。
“那不就得了。哪個言情劇不都是這個套路麼。”周行指了指前麵，“好像到了。”
推門進去，繞過假山，是一樓的大廳，擺了兩三張茶桌，已經有人坐在那裏喝茶了。沈明月清早就預約了，她找到服務員問了方位，帶著周行從旁邊的樓梯繞上去，進了包間。打開包間的雕花百葉窗，可以看見婆娑湖，湖的對麵是千佛山。沈明月見包間裏有古琴，一時技癢，盤腿而坐撥了兩下。
周行站在窗邊，隊服上沾的汙漬有點顯眼，但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顯髒，倒有一種不一樣的味道。他想抽煙，但忍住了。沈明月低頭撫琴的樣子太動人，他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等她停下來了，抬起頭了，他溫柔地問：“這個曲子好聽，叫啥？”
沈明月聽到他誇自己，笑得很燦爛：“《湘妃怨》，我彈得不好，我是看《甄嬛傳》裏甄嬛彈過，就去找了譜子練過兩回。”
她閑著的時候就愛追劇，劇裏出現過的她感興趣的東西她都會研究。
“雨瀟瀟兮洞庭，煙霏霏兮黃陵。望夫君兮不來，波渺渺而難升。”沈明月讀給他聽，“傳娥皇女英在九嶷山聽見舜帝的死訊，日夜痛哭，後殉夫而死。”
周行不知道娥皇女英，也不知道湘妃竹《湘妃怨》，他有心逗她，“如果我死了，你會殉夫而死麼？”
沈明月的瞬間變臉：“胡襖什麼，這麼大人沒點忌諱。”
周行看她生氣了，趕快走過去輕輕握著她的肩：“我逗你的，我又不是啥好人，好人才不長命，我這種禍害，活千年，你放心。”
沈明月笑道：“活一千年，那你自己活吧，我可能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