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的兒子說出來的鬼話,他難道還能去質疑嗎?
於是,燕王殿下很平靜地點了頭:“如此說來,倒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這麼接話打圓場,這爹當的應當還算稱職吧?
吳恙心照不宣地道:“或是如此。”
燕王笑了笑,爽快地揭過,不再多問。
雖說是他親生的,但若論起“相識”,實則也沒幾日,這般情形之下,孩子肯坐下來同他談話,已是十分難得了,許多事情是急不來的。
現如今,毫無保留四字,應當是他該去做的,而不該是拿來要求孩子的。
見他無意追問,心知這是長輩無聲的包容,許明意心中暖洋洋的——是替吳恙。
她問道:“今晚在議事廳內發生的事,想來王爺應當已有聽聞吧?”
燕王點頭。
實則這也是他今晚找到兩個孩子的原因,他本以為提前知曉母後可能會出事的兩個孩子這裏會有關於此事的線索——
雖說沒問出什麼,但既都坐在了這裏,燕王也就往下說道:“紀尚書這是被拿來替人頂罪了。”
即便他當時並不在場,但此事結合前後經過也並不難判斷。
吳恙:“王爺認為是替何人頂罪?”
燕王微一沉吟:“多半就是四弟——”
有些時候,尋找真相時,未必一定要挖得多深,想得越複雜越容易被混淆視線——在整件事情裏,最關鍵的人物無疑是孫太妃,單是這一點,湘王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再有今日在議事廳內,孫太妃指認紀尚書的經過,他已聽人細細回稟過了,總體來說,大可直接歸結於四個字:護子心切。
對此,吳恙的看法是相同的。
是以隻是接過話說道:“皇上之所以選紀尚書來做這替罪羊,其中怕是少不了夏廷貞等人的推波助瀾,然最關鍵之處,想來還應是在於紀尚書同王爺之間的那樁舊事——”
他所指自然是紀修那兩名早亡的兒子。
燕王道:“應是如此了。”
這件舊事,在世人眼中,可以成為紀尚書下手的動機——或許皇兄還認為,這“足夠”作為給他和母後的一個交待。
但所謂交待,重要的並非是分量是否足夠,而隻在於真相二字。
而說到那樁舊事……
“實則當年之事,在我看來多有蹊蹺。”燕王此時說道:“這些年我一直未曾放棄追查當年真相,然而與此事有關之人,幾乎都殞身在了那場突襲之中。這十餘年來,我身在北境,即便想要徹查,亦無法大張旗鼓將手伸到京中,若不然恐會給紀尚書招來殺身之禍——”
許明意會意點頭。
若紀修是被人蒙蔽利用的那一個,一旦有得知真相的可能,便會反過來成為始作俑者的威脅——而皇帝稍有察覺,定也不會心慈手軟。
“不過,經暗中輾轉打聽,如今我倒得知了當年一位舊人的下落,但一切還需我親自見過他之後才能有定論。”燕王道:“此人應是僥幸留下了一命,這些年來隱姓埋名於臨元城內,我正打算找機會暗中與之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