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雲竹緩緩矮身跪地,聲音僵硬地道:“臣……遵旨。”
內監看也未看他一眼,轉身回了殿中。
殿門被重新合上,占雲竹跪在原處,久久未能起身。
革職察看……
若查明於此案無關,再行複職?
占雲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著,最終自微顫的齒縫間溢出了一聲冷笑來。
怎麼可能還會複職?!
他是否與此案有關,皇上又豈會不清楚!
不過是隨口找了一個說法,想要罷他的官罷了……!
皇帝不想再用他,他又焉能再等到所謂官複原職之日?
占雲竹眼神陰沉顫動,緩緩起了身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背後,顯然是有人在算計著他……
想著昨日進城之前,中途歇息時,他在玉風郡主的馬車旁所瞥見的那道背影,占雲竹的神態複雜地變幻著,隱隱透著猙獰之色——昭昭,是你嗎?
如此費盡心思想要讓他從皇帝身邊離開,昭昭是害怕他會對鎮國公府不利嗎?
思及此,占雲竹眼底突然浮現一抹怪異的笑。
他往前走著,一步步像是踩在遍布利刺的沼澤之中,朱牆金瓦在他左右依次後退著,直到沉重宮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
他駐足,動作僵硬地回過頭,看著那道緊閉的宮門。
當初他進宮時,走的是丹陽門。
今次卻從這每日早晚運送雜物,白日多是緊閉的西霄門離開……
他一步步謹慎謀劃,從不敢有半點大意,屢屢不惜以性命作為賭注……
他不甘心,他不可能甘心!
中書舍人被罷職的消息很快在宮中傳開。
大多官員皆是略略吃了一驚。
雖說占雲竹與紀修的確關係匪淺,也確實有被牽連的可能,但這種事情說到底,並無什麼真憑實據可以證明其與太後一案有關,這般情形下,怎麼處置不過隻是陛下的一句話罷了。
可一貫尤為器重欣賞此人的陛下,卻直接下了革職的旨意……
這不免就叫人暗道一聲聖心難測了。
身在禮部摸魚的許縉聽了此事,喝了會兒茶,眼看時辰也差不多了,雖然同僚們大多都還忙的焦頭爛額,但這也不妨礙他放下茶盞,自回家去了。
他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閨女去。
……
天色漸漸暗下。
今夜不見月色,夜幕上亦尋不到半顆星子的蹤跡。
京中湘王府後院的屋簷上,小七悄無聲息地趴伏在屋脊下方隱藏著身形,同黑夜仿佛融為了一體。
他奉命前來接替小五盯著湘王府,還另外加了一個特殊的幫手——天目也跟他一起來了。
但大鳥不按規矩辦事,直接忽略了他分頭行動的安排不說,此時還不講武德地蹲在了他的背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