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一個字都不信(2 / 3)

自他記事起,便是紀家的奴仆,下人對主家的畏懼幾乎是刻在了骨子裏的。

紀婉悠的視線在自家父親和那跪著的人之間來回了兩番之後,走向了許明意,無聲福了福身。

許明意輕一頷首。

誰都沒多說話。

氣氛凝滯間,紀婉悠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馮良身上。

“當年……你竟沒死!”紀修語氣中仍有驚異之感。

“是,小人當年僥幸從那些黑衣人手下逃過一劫,保住了這條賤命……”

黑衣人?

紀修皺了皺眉:“什麼黑衣人?”

不是敵方追兵嗎?

“老爺有所不知,當年我隨同二位公子跟隨燕王殿下突襲敵營,卻不知為何敵方竟像是早有應對,我們才剛靠近便遭了圍殺……拚死逃出後,情形危急之下,燕王殿下為引開追兵,遂兵分兩路,讓我等走捷徑先行護送二位公子回營,可誰知在半路卻突然冒出來了一群黑衣人……”

這些話,即便方才已經大致同燕王說過了一遍,但現下麵對昔日家主,馮良仍無法平靜地說出口。

話至此處,聲音已澀啞至極:“那些黑衣人招招致命,我等逃出時身上本就帶傷,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二位公子便是喪命在了那些人的長刀之下……”

紀修聽著這些,腦中甚至是混亂的。

二子之死,是他心底永遠無法愈合的一道傷口,平日根本提不得也聽不得。

可是……

燕王為引開追兵而和輕雲輕承兵分兩路?!

這怎麼可能?

事實分明是燕王獨自逃命回營,讓他兩個兒子在後麵斷後拖延敵兵!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對此事心存怨恨無法釋懷!

馮良還在往下說著:“後來小人聽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談話,方知他們是提早埋伏在此處,為的便是斷絕燕王殿下活著回營的可能……”

可誰知陰差陽錯,燕王殿下為了引開追兵而走了另一條路,將那回營的捷徑留給了他家公子。

“夠了!”紀修緊攥的拳都在發顫,唇也鐵青著:“若果真有此變故,你當年為何不曾回來報信!反倒隔了這麼多年,突然說出這些毫無證據的鬼話!”

見得此狀,紀婉悠忙上前將人扶住:“父親……”

紀修一雙眼睛卻隻是死死釘在馮良的身上。

馮良眼眶微紅,慚愧不已:“說到底是小人貪生怕死……當時僥幸逃脫之後,亦是身負重傷,又恐再遇到那些四處搜找的黑衣人,便躲藏了數日養傷……待傷勢稍愈之後,便沒了顏麵膽量再回去見老爺……”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當時沒能去做,事後‘冷靜’下來,往往就沒了勇氣。

而他那時傷了腿腳,一心隻想保命安穩下來,再不想回到軍營中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除此之外,他當時隻認為二位公子已經身死,且那些人是衝著燕王去的,而非刻意針對他家老爺,他固然回去也已經沒了用處。更不曾想到二位公子的死會被曲解,甚至被人拿來做了文章。

聽他語氣不似作假,紀修腦海裏嗡鳴作響,諸多聲音交雜著。

若此言為真的話……

他的兩個兒子,竟並非死於敵人刀下,而是殞命在了一場陰謀之中,成了他人算計裏的犧牲品?!

想到這種可能,紀修一時甚至要站不穩。

紀婉悠緊緊扶住父親的手臂。

兩位兄長的舊事,她自然也聽父親說起過不止一遍。

可多年來讓父親一直深信不疑耿耿於懷的所在,竟是一場別有居心的誤會嗎?

“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受了何人指使?”紀婉悠向馮良問道。

馮良搖頭:“小人無法確定……”

“同當時走漏我等欲趁夜突襲敵營消息的人,背後應是同一主使。”燕王看著紀修,道:“而後來查出的那兩名內奸,想來不過是對方拿來掩飾的替罪羊罷了。”

“父親,您對當年之事……可還有些印象嗎?”紀婉悠輕聲問道。

若這馮良所言為真,那父親與燕王殿下之間的隔閡必然是有心之人刻意引導,而借機引導之人,想來多半便是那幕後主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