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求杜雪妍的心理陰影有多大(1 / 3)

將那本病例冊丟在桌上,宋瓷起身走到書房的飄窗台上坐下。

宋瓷拉起窗簾,將玻璃窗推開。韓湛聽到書房窗戶被打開的動靜,他仰頭眺望了一眼。

見宋瓷坐在飄窗台上,韓湛揚眉問道:“怎麼了瓷寶?沒有找到你喜歡的書?”

宋瓷搖了搖頭。

盯著韓湛那張明朗俊逸的臉,宋瓷腦海裏又浮現出照片上那個眼神陰鷙的男孩的臉龐來。宋瓷心痛不已,她悄悄地捏緊了拳頭,笑著同韓湛:“韓哥,你我們的女兒,以後會像誰啊?”

韓湛不假思索答道:“自然是像你。”

“為什麼?”

“你好看。”韓湛的都是大實話,他就覺得女孩子要長得像宋瓷才好看。

“那性格方麵呢?”

韓湛仍是:“隨你就好。”

宋瓷像是隨意的問了句:“那韓哥時候是什麼樣的性格啊?”

韓哥正在用短刀將細竹條打磨光滑,聞言,他頭也沒抬地道:“比較調皮,男孩子嘛,都是那樣。”

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男孩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隻是總聽別人男孩子都比較調皮,為了讓外公放心,韓湛就刻意做一些調皮的事讓外公放心。

像是掏鳥蛋啊,追雞攆狗啊,韓湛總能搞出一些大動靜來。

宋瓷聽到韓湛那漫不經心的回答,心都在滴血。如果不是看過那份病例冊,宋瓷也就真的信了韓湛的話,但看過那些照片後,宋瓷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那個滿眼裝滿了絕望和痛苦的男孩。

韓湛的童年,一定過得很煎熬。所以他才那麼地恨他的父親,討厭自己的母親。

生活在地獄生活中的韓湛,不知道自殘自虐過多少回,比起活著他大概更願意死去。所以他就恨江時雨,若不是江時雨的存在,愛德華就不會招惹韓木蘭,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韓湛這個人了...

江時雨是韓湛痛苦的根源。

這一刻,宋瓷鬱結了多的心結,突然被打開了。

她將窗戶關上,回到書桌旁,重新打開了那份病曆,耐心的將病例冊上麵的診斷記錄全部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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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陽光溫暖,韓翱宇給自己煮了一壺茶放在茶桌上,他則坐在躺椅上,身上蓋著一張薄毯,閉目曬著太陽。

宋瓷平底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輕微的響動。

韓翱宇的眼睛眯開一條縫,盯著從花園盡頭走過來的宋瓷。今的宋瓷穿著一件喜慶熱情的紅色高領毛衣,長腿被一條黑色牛仔褲包裹著,年輕靚麗,朝氣蓬勃。

韓翱宇望著宋瓷,一瞬間時光穿梭回到三十三年前,那一年,年僅二十三歲的江時雨也穿著一身紅衣,站在輪船的甲板上。子彈穿破江時雨的腹部,血液將那件紅毛衣染得暗紅。

“外公。”宋瓷悅耳年輕的嗓音,喚回了韓翱宇的回憶。

韓翱宇指著一旁的木椅,對宋瓷:“今太陽不錯,宋丫頭陪我曬曬太陽吧。”

“好。”

宋瓷在椅子上坐下,彎腰往幹淨的紫砂杯中倒了一杯茶水。她端著茶,嗅著茶香氣,這才抿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宋瓷明亮的目光落在韓翱宇的身上,她突然:“外公,書房裏的病例冊,我已經看過了。”宋瓷不相信那本病例冊會湊巧出現在那裏。

韓翱宇徹底睜開眼睛。

有些詫異的盯著宋瓷瞧了一會兒,韓翱宇才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宋丫頭,你果然聰慧。”既然已經被猜出來了,韓翱宇索性承認了,“沒錯,病例冊是我放進書房的。”

宋瓷暗道:果然是外公做的啊...

“你跟湛湛起爭執的那晚,湛湛回來找我了。”

這件事宋瓷不知道,宋瓷便問外公:“莫非他是來跟你告我的狀?”她臉上含著笑意,是在開玩笑。

“不是。”韓翱宇搖搖頭,才:“我很多年沒見他那麼迷茫無助過,他來見我的時候,冷得手腳冰涼,眼睛發紅,是剛哭過的樣子。我記憶裏,韓湛上一次哭,還是他剛知道自己沒了兩根手指的時候。”

宋瓷抿著唇沒話,這話不知道該怎麼接。

韓翱宇繼續:“知道湛湛對你做的事後,我認為他很糊塗,把他罵了一頓,他老老實實的聽著,屁都不敢放一個。”

宋瓷淡淡的笑著,並沒有評價韓翱宇的行為。

“湛湛就問我,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取得你的原諒。”韓翱宇別有深意地看著宋瓷,他:“其實我也是在賭,我把那份病例冊放在書架上,是在賭你對湛湛的一片心意。”

“你若是真的愛他,在看到那些病例記錄後,一定會心疼他。你若不愛他,那東西你看見了,也不能影響你的心情。”韓翱宇指著宋瓷,他:“你坐在這裏,就表明你心裏是愛他的。”

在韓翱宇的麵前,宋瓷就像是一個透明人,沒有任何秘密。

論睿智,十個宋瓷都不是一個韓翱宇的對手。

韓翱宇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宋瓷心裏在想什麼,宋瓷為什麼會來找自己,韓翱宇心裏都明明白白。

宋瓷臉上從容優雅的淺笑,終於變成了苦笑。“外公,您老可真是人老心不老。”

“我就當你是誇獎我了。”韓翱宇發現茶水冷了,就讓宋瓷給她倒一杯熱的。宋瓷站了起來,彎身提起紫砂壺給韓翱宇倒了一杯熱茶。

雙手捧著熱茶遞給韓翱宇,宋瓷聽到韓翱宇:“吧,你想問我什麼。”

宋瓷的確是有事想跟韓翱宇聊聊。

重新落座,宋瓷略作沉吟,才開口問韓翱宇:“外公,你找回韓哥的時候,韓哥是什麼樣子的?我想了解一下。”

她想要將韓湛這個人,了解的清楚明白。

韓翱宇歎息了一聲,才:“很糟糕。”

宋瓷心一沉,問道:“有多糟糕?”

“那孩子的眼睛,就像是狼一樣凶殘,看人總帶著一股攻擊性。”

韓翱宇掌心托著那杯茶,陷入了回憶之鄭

他娓娓道來:“我找到韓湛的時候,他渾身是血,抱著他媽媽的屍體跪在地上。我當時看見他那瘦不拉幾的身子跟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孔眼,我心都要碎了。”

“我想要將木蘭的遺體帶走,但韓湛不許我碰她。我告訴他我是他外公,我是來接他回家的。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十分冷漠,充滿了不信任。當我拿出我和他媽媽的合照,他這才看了我一眼,然後問了我一句話。”

那句話,韓翱宇至今都記得清楚,一字不差。

宋瓷預感到那句話一定很誅心,她鬥膽問道:“什麼話?”

韓翱宇臉上的老褶子肉顫抖了起來,他:“湛湛問我:韓老先生,這些年你在哪裏?我媽媽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宋瓷眼皮顫了顫,沒吭聲。

“我當時特別無措,我從來沒有那麼愧疚難過過。我想要抱抱他,他卻把我當做毒蛇一樣避之不及。我把他強行帶回望東城後,安排全國最好的病毒專家團隊,和心理醫生團隊給他做心理疏導。”

“進了醫院,醫生給他做身體檢查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上有很多刀痕。有的刀痕很深,有的刀痕很淺。我以為是愛德華那畜生虐待他的傷口,但醫生卻告訴我,那是湛湛自己割的。宋丫頭,你能想象到我當時的心情嗎?我還記得,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你外婆哭得有多悲痛。”

不止外婆哭了,就是鐵骨錚錚的韓翱宇,也在韓湛的病床旁灑下了熱淚。

宋瓷見韓翱宇情緒有些激動,想到老人家有高血壓,她忙安慰韓翱宇:“外公別激動,那都過去了,韓哥現在不是挺健康的麼?”

韓翱宇點點頭,用手揉了揉微微發熱的眼睛,待情緒平靜下來,這才沉聲開口,又講道:“回國後最開始的半年裏,湛湛幾乎沒有開口過話,但睡著後又總是大喊大叫地要媽媽。那段時間,我跟他外婆過得很煎熬,每晚上聽到孩子喊媽媽,我們的心都在滴血。”

女兒被殺,外孫精神不正常,那段時間,韓翱宇與愛人頭發都白了一把。

“但所幸皇不負有心人,經過兩年的心理疏導後,湛湛的精神狀態好歹是好轉起來,也願意開口話跟人交談了,隻是在治療的過程中,服用了許多激素藥,身子變得肥胖了許多。但那個時候,孩子能活著就是一件好事,胖點瘦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外公的是,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一想到韓湛每次提起自己時候肥胖的事,那副毫不在乎的口氣,宋瓷胸口就悶悶的痛。

韓湛這人,總是習慣將所有的痛都藏起來。

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將宋丫頭心疼外孫的那副模樣瞧在眼裏,韓翱宇心裏總算是寬慰了一些。“宋瓷啊,外公代韓湛給你聲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太重了,宋瓷不敢受。她臉色微變,忙:“外公你別這麼,錯的人是韓湛,外公你這樣是折煞我了。”

“宋瓷,這件事湛湛錯的離譜,但外公也自私,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原諒湛湛。湛湛兩歲時被迫跟我們分開,童年又過的那麼淒慘,還眼睜睜看著父親殺了自己的母親。宋丫頭,你的童年很幸福,你無法想象到!湛湛是怎麼熬過來的。”

“湛湛一時糊塗利用了你,但他已經迷途知返,跟你坦白從寬認了錯。不是真的喜歡你,湛湛是不會將這些事告訴你的。”

“宋瓷,坦白是他對感情的低頭。你能不能,念在韓湛是初犯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呢?”

韓翱宇老了,管不了下跟百姓,但他還想把自己這個家庭保護好。他不忍見韓湛跟宋瓷這樣一直僵持下去,還是希望他們兩口子能過得幸福美滿。

宋瓷一沒被韓湛傷筋動骨,二沒缺塊肉,她這條命還是韓湛救的,她心裏早就不怪韓湛了。

況且老人家已將身段放的這麼低,宋瓷並非鐵石心腸,便原諒了韓湛。“好,外公我聽你的,我不怪韓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