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去了廚房,蘇歡顏疲憊地按住自己的額頭,望著程硯墨一邊扶眼鏡一邊剝獼猴桃的模樣,一個勁地搖頭。
大少爺!
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蘇媽媽到的比預估的時間要早一些,她到的時候,廚子們的菜還沒有炒好,程硯墨的那盤獼猴桃也還沒有拚成盤,還差兩個。
賽西裏奧的火龍果倒是弄好了,還用保鮮膜覆蓋得嚴嚴實實。
蘇媽媽進了屋,本以為家裏隻有女兒和女婿,冷不伶仃看到站在女兒女婿身後的高個子陌生男人時,蘇媽媽的表情難掩迷茫與驚訝。
這是誰?
蘇媽媽記得,程硯墨的弟弟程子昂不長賽西裏奧這樣。
再,麵前這人,很明顯是個外國人。
“媽,您來了!”程硯墨熱情地一把握住蘇媽媽的手,那素來表情甚少的臉上,竟然罕見的浮出了熱情的笑意。
蘇媽媽受寵若驚。
而身後,賽西裏奧在聽到程硯墨這聲媽後,覺得渾身骨頭都疼。
兩人較勁了這麼多,這一次,賽西裏奧是輸得一敗塗地。他臉皮再厚,也沒資格衝著蘇歡顏的母親喊媽。
程硯墨一看到賽西裏奧那副不甘的表情,心裏便覺得痛快。
看到女婿那熱情的笑容,蘇媽媽瘮得慌。蘇媽媽將手從程硯墨手中抽出來,打量似地看著身高馬大的賽西裏奧,好奇地跟蘇歡顏問道:“歡顏,這是硯墨的朋友呢?”
蘇歡顏看了眼賽西裏奧,她:“嗯,是硯墨商業場所上的朋友,意大利人。”
蘇歡顏為母親和賽西裏奧做介紹,“媽,他叫賽西裏奧,你可以稱呼他裏奧。”
“賽西裏奧,這是我母親,姓汪。”蘇媽媽姓汪,叫汪晴。
賽西裏奧非常恭敬地伸出雙手,主動與汪晴問好:“汪女士你好,請叫我賽西裏奧。”
汪晴跟賽西裏奧握了手,笑得有些局促,“塞、裏奧,你好你好。”
汪晴在沙發上坐下後,總覺得那個叫做賽西裏奧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過分熱情了。
汪晴有些尷尬。
她將手提包放在身側,拿出手機,假裝在玩手機。
透過手機屏幕,汪晴看清自己那張雖然年長卻依然美麗的麵頰,不禁憂心忡忡地暗想:莫非硯墨這商業夥伴好姐弟戀這一口,看上了她不成?
賽西裏奧若知道了汪晴的內心活動,隻怕是要吐血。
“媽,吃點水果吧。”
蘇歡顏將兩盤水果都端了過來。
汪晴看了眼那水果盤,見火龍果的拚盤擺得好看漂亮,而獼猴桃的表麵卻被剝皮的人,弄出許多坑坑窪窪,一看那賣相就讓人沒有食欲。
汪晴便伸出細長的手指,取了一片鮮紅的火龍果吃了。
見未來嶽母娘先吃了自己端上的水果,賽西裏奧內心充滿了成就感,沒忍住朝程硯墨送去一個眼神,那眼神看上去是冷冽的,卻掩飾不住其中的嘚瑟之意。
程硯墨則當場黑臉。
瞧見賽西裏奧與程硯墨的明爭暗鬥,蘇歡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起身:“媽,餓了吧,我讓廚子做了飯,我們先吃飯吧。”
“也好。”
汪晴雖然不年輕了,卻十分注重保養,也注意保持身材。廚子炒了五個菜,熬了一個排骨海帶湯。汪晴怕長胖,就隻喝了一碗湯,吃了幾筷子蔬菜。
汪晴吃飯時,蘇歡顏一直在打量汪晴身上的衣服,注意到媽媽今穿的是一件深紫色奢華風格的大衣,領口也有一圈真狐狸毛。蘇歡顏這才敢肯定,宋瓷之前在機場遇見的那個女人,當真是她媽。
這麼,母親真的迎來鄰二春?
為了一探真相,蘇歡顏便:“媽,明慶陽湖上有賽龍舟比賽,般鍾準時開始,我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汪晴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目光也無波動。她放下了筷子,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的湯汁,這才道:“明早上不行,我約了一個老朋友,要見一麵。”
“哦?哪個老朋友啊?”蘇歡顏控製不住那顆好奇的心,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大學時候的同學,她年輕時候遠嫁到了望東城,我們去年才重新聯係上。那時候朋友之間的聯絡不像現在這樣方便,我們多年沒見了,明早我想陪老友吃個早餐茶。”
“哦,這樣啊,那是應該去見一麵...”蘇歡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低頭時,嘴角是帶著笑意的。
借口!
都是借口!
哪裏是去看大學同學,是去看男朋友才對吧!
汪晴突然看向程硯墨,問他:“硯墨明有工作嗎?若沒工作的話,你可以陪歡顏去看看。”
程硯墨正要答話,便聽到賽西裏奧用不算標準的中文:“程先生,上次你談及的那個投資項目,我十分感興趣,明你若沒事的話,便代我去項目大樓,怎麼樣?”
程硯墨磨了磨牙,正準備撕開賽西裏奧的假麵目,便聽到汪晴:“硯墨明有工作是吧?正事重要,要不歡顏,你就跟你的朋友約一約?你不是經常在電話裏,你跟宙斯國際的韓夫人認識嗎?”
“跟韓夫人多來往,對你隻有好處,沒壞處。”
汪晴身為蘇家的女主人,她與人交友,都是帶著目的性的。在她看來,女兒與宙斯國際的韓夫人無論是真的朋友,還是場麵朋友,多聚一聚,總是沒壞處的。
蘇歡顏點零頭,順著母親的話:“那也可以。”
賽西裏奧忽然看向蘇歡顏,用意大利語同她:“你明想要去看賽龍舟比賽?程硯墨明要工作,我可以陪你。”
蘇歡顏淺淺一笑,搖了搖頭,“算了。”她用意大利語對賽西裏奧:“清嘉最近玩膩了,想回羅馬了,裏奧,你看,什麼時候帶著清嘉回羅馬?”
她非常溫柔地下達了逐客令。
但賽西裏奧臉皮有城牆轉角那麼厚,他想也沒想,便:“清嘉年紀還,趁她還沒有正式讀書之前,多陪陪你。等她以後開始讀書了,再回國能待的時間,就非常有限。”
“你確定不再多陪她幾?”
賽西裏奧拿捏死了蘇歡顏的軟肋。
蘇歡顏低頭喝茶,不做聲了。
汪晴聽不懂意大利語,賽西裏奧與蘇歡顏的對話在汪晴聽來,就像是書。汪晴見程硯墨神色如常,便也沒多想。
程硯墨不精通意大利語,卻也能聽懂幾句。
他大概聽明白了蘇歡顏是在趕賽西裏奧走,而賽西裏奧就找理由繼續留。等汪晴吃完飯,拿著給外孫帶的禮物上樓後,程硯墨才拉住蘇歡顏,問她:“賽西裏奧什麼時候走?”
蘇歡顏:“不清楚。”
“嘖,臉皮真厚。”
“誰不是呢。”
程硯墨將獼猴桃塞到蘇歡顏懷裏,“吃了吧,別浪費。”
蘇歡顏剛想自己已經吃飽了,就聽到程硯墨:“你媽吃了我情敵給切的水果,你確定不吃了我給你媽剝的獼猴桃?安慰安慰我受贍心肝?”
蘇歡顏端著盤子吐槽,“硯墨你知道嗎,我十多歲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那時候正十八,性格中還有點叛逆。後來你接管了川東集團,人就變得沉穩起來,話也越來越少。”
“我二十歲那年再遇見你的時候,你給饒感覺就是那種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貴少爺。可現在...”蘇歡顏一言難盡地看著程硯墨,她:“相處久了,我才看清楚你的本質。”
“我的本質是怎樣?”程硯墨略有些好奇。
蘇歡顏:“有點兒欠收拾。”
程硯墨靠著冰箱,他摘下眼鏡,揉了把有些酸脹的近視眼。
年輕氣盛的時候,程硯墨一雙眼睛看人總帶著淩厲的光芒,奶奶便讓他戴上眼鏡。這鏡片很厚,能軟化他攻擊性十足的目光。
程硯墨摘下偽裝的眼鏡後,整個人都變得鋒芒畢露起來。
他有些疲憊地歎了一口氣,才開口:“歡顏啊,我年紀很輕的時候就得掌管川東集團。我父親不爭氣,我弟弟不成器。對我期盼最深,栽培最多的爺爺去世多年,現在連唯一一個疼愛我,會問我餓不餓累不累的奶奶也離世了,我隻能將最真實的一麵給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