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湛蹲下來,問他:“你昨晚兩點多才回來?”
“嗯。”
“做什麼去了?”
阿讓誠實的應道:“賽車,看煙花。”
“看煙花?跟誰?”他見阿讓眼神飄忽,閃閃躲躲的,頓時便明白了一牽“你昨晚跟那個女人去賽車了,還去看煙花了?”
“嗯。”
韓湛還是覺得奇怪,“無緣無故的,你們放什麼煙花?難道...”他勾起一個曖昧的笑容,問阿讓:“她跟你表白了?”
韓湛像是個盤查女兒談戀愛的老母親。
阿讓:“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
阿讓把手裏的雪球丟到了韓湛的腳邊,韓湛順勢撿起雪球,朝阿讓脖子砸了過去。
阿讓趕緊躲開了被丟來的雪球,這才:“她喜歡我,我跟她,如果賽車她贏了,我就做她男朋友。如果她輸了,那就不準再喜歡我了...”
“結果你輸了。”韓湛語氣很肯定。
阿讓不由得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韓湛:“她要輸了,就不會放煙花了。”
阿讓:“也是。她贏了。”
“我靠。”韓湛表情有些興奮,還有些八卦。“可以啊阿讓,就這麼讓自己脫單了,可喜可賀啊。”
阿讓絲毫都體會不到韓湛的快樂,他:“我本來是想拒絕她,讓她死心的,但我沒想到她的車技竟然不必職業賽車手差。”
是阿讓的大意輕敵,讓他脫隸。
“甭管過程,我隻看結果。”韓湛眯眸看著阿讓,犀利地指出:“你對她還是有好感的吧,你若真的不喜歡她,就該直接拒絕人家了,何必搞什麼賽車賭約。”
任何一場賭約,都是有變數的,阿讓仍在期待那些變數的發生,所以才提出了那樣的賭約。
他害怕觸碰愛情,可心裏又期望愛情,所以才會那麼糾結。
阿讓聽到韓湛這話後,就發起了呆,連淼淼往他腳上砸了一個雪球都沒有察覺到。
韓湛見阿讓還沒有認清他自己的內心,便把韓淼和韓珺都抱回了屋,留阿讓一個人在冰麵上思考人生。
宋瓷趕緊脫了孩子們身上的羽絨服,為她們換上趕緊暖和的襖子,抱著她們去壁爐那邊烤火。
韓湛得去上班了,臨走前,他問宋瓷:“瓷寶,跟我去上班嗎?”
宋瓷拒絕了,“我就不去打擾你幹活了。”
韓湛便自己走了。
他走後不久,阿讓來到了壁爐前。他盤腿坐在木地板上,仰頭望著宋瓷,跟她:“宋瓷,我有女朋友了。”
宋瓷有些吃驚,“什麼時候的事?”
“六個時之前。”
宋瓷露出了跟先前韓湛一樣八卦興奮的眼神。“誰啊?哪家的姐?我認識嗎?長得好看嗎?”
阿讓:“比你好看。”
這話宋瓷就不信了,“這望東城,還真沒幾個女孩子能比我更好看。如果有,那也不會看上你這樣的摳門貨。”
阿讓切了一聲,“真的比你漂亮。”
宋瓷:“真可憐,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眼睛瞎了。”
“不信算了。”
阿讓盯著那團火苗,不話,但也沒起身離開。宋瓷摸了摸韓淼和韓珺的手,發現她們的手都暖和起來,這才準許她們去吃早餐。
兩個家夥蹦蹦跳跳的走了,宋瓷這才看向地上的阿讓,問他:“你有話想?”沒話要跟自己的話,阿讓是不可能乖乖坐在這裏烤火的。
阿讓抬起頭來,欲言又止地看著宋瓷。
宋瓷挑眉,“想什麼?”
阿讓又低下頭去,一直不肯主動開口。
宋瓷的沙發邊放著一個竹筐,裏麵有毛線球和棒針。她耐心十足,便拿起棒針開始織毛衣。
這兩年宋瓷都沒有時間給韓湛織毛衣,他就總穿著那件熊貓毛衣四處晃蕩,宋瓷決定給韓湛再織一件。
毛衣已經排好了版,所以織起來效率很快,很快,一截衣袖子便織好了。這時,阿讓突然出了聲,“我今早是被噩夢嚇醒的。”
宋瓷手上動作沒停,“怎樣的噩夢?”
阿讓用手捂住臉頰,心有餘悸地:“我夢見有缺著我的麵,從一棟大樓的台摔了下來,我走近了一瞄,發現那個人是我的女朋友...”
“我還夢到了愛德華,他渾身是血洞,陰惻惻地跟我不會放過我...”
阿讓的語氣充滿了痛苦,“宋瓷,我心裏好亂,也好怕。”哪怕愛德華已經死了,但愛德華在阿讓心裏製造的恐懼,這輩子都不會散。
感受到了阿讓的痛苦跟求助,宋瓷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毛衣。
她垂眸看著阿讓,終是沒忍住,抬起手落在阿讓那頭金色的短發上。“愛德華已經死了,他死在了那場海嘯中,屍首早就被海洋中的魚兒啃食幹淨。那個出現在你夢裏的愛德華,隻是你心裏的恐懼。”
“跳樓身亡的是蘇菲,不是你的女朋友。一切,隻是你的心魔作祟。”
阿讓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心魔這種東西,又哪裏是清除就能清除的呢。阿讓歎道:“我現在終於明白賽西裏奧當年主動將蘇歡顏送走時的心情了。”
那是愛到深處,不敢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