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神隱匿後,江臻在互聯網上創辦了一個虛擬的身份,以那個身份的名義,將師父贈送給他的那些軟件該賣的賣,該送的送,既賺到了錢,又結交了人脈。
轉眼,江臻便到了十五歲,這期間,他累積到了一大筆錢,隨著錢財一樣猛速增長的還有他的身高。
這一年的江臻,身高跟拔苗似的蹦到了一米七五。他身形雖然很纖瘦,可那一身薄薄的肌肉爆發起來,卻有著驚人的力量。
早上,江臻在小房間裏的地板上做俯臥撐,段無恙推開門瞧見他認真鍛煉的模樣,嘖嘖了兩聲。他蹲下來捏了捏江臻手臂上的肌肉,歎道:“誰能想到呢,當年那個小弱雞,竟然也長了肌肉。”
江臻嫌棄似的拍開段無恙那隻討厭的手,“昨晚跑車去了?”
段無恙嗯了一聲。“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午飯不用給我做。”段無恙白天一般都在家休息,沒有重要的事不會外出。
江臻便問他:“做什麼去?”
“你猜啊...”段無恙一屁股坐在江臻的腰身,把江臻直接壓得趴在了地上。江臻倒吸一口涼氣,怒罵道:“起來,把我當坐凳是吧?”
段無恙:“今天我姐忌日。”
江臻不動了。
“要我陪你去麼?”江臻知道段無恙有個為了他去做牛做馬的好姐姐,姐姐的忌日,他的確該去祭拜。
段無恙搖頭,“沒必要。”
段無恙跟江臻一起匆匆吃了幾口早餐,便背著一袋子水果出了門。江臻站在窗戶口,盯著坐上一輛破汽車揚長而去的段無恙,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也有些想她。
他拿起外套去車站買了一張去縣城的票。
江臻不敢去妹妹養父母家附近徘徊,怕被發現了,會被她的養父母發現。江碧被領走後,在家自學了一年,然後就上了六年級。
江臻今年初三,再過一個多月就要中考了。江碧的養父母有意把她培養成畫家,江臻從十歲那年便開始接受專業的繪畫訓練。
今天是星期六,江臻沒去她的學校,直接去了她所在的那家畫室。
這家畫室開在一個小河邊。
江碧將畫架搬到了河上的露天陽台上,對著遠處的群山寫生。
短短五年的時光,江碧模樣徹底張開,人也長高了一截。她穿著一件格子襯衫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綁著垂在腦後,安靜地坐在那裏認真地畫畫,模樣特別吸引人。
江臻遠遠地看著江碧,見妹妹過得好,他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江臻正準備離開,江碧突然扭頭朝斜後方的大街望了過來。
江碧一眼便瞧見了江臻,江臻這時候容貌雖還很青澀稚嫩,卻也是俊美的。他往人群中一站,很容易就會被人注意到。
兄妹倆五年不見,江碧對江臻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她怔怔地望著街邊那個高挑的少年,產生了一陣熟悉的感覺,心裏隱約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江碧放下了畫筆,走到陽台的圍欄邊上,雙眼含淚地注視著江臻,張嘴無聲地喊了一句什麼。
江臻認出她是在喊哥。
他在是直接轉身離開,還是留下來與江碧說會兒之間猶豫不決。最後,江臻還是抵擋不住對妹妹的思念,慢吞吞地走到了畫室樓下,仰頭與江碧遙遙相望。
片刻後,江臻勾起嘴角,笑道:“丫頭,長大了啊,哥都沒把你認出來。”
江碧突然就捂住嘴唇嗚咽地哭了起來。“...哥。”
養父母並不知道江碧還有個哥哥,以為她是無依無靠的孤兒才決定領養她。若知道江碧還有一個哥哥,兩人私底下還見過麵,心裏肯定會不舒服的。
江臻舍不得打擾妹妹如今安寧的生活,都不敢上樓去跟江碧說會兒話,或是抱一抱。
兩人直接隔著兩層樓的高度聊著天,江臻對江碧說:“中考加油,要是考試成績好,哥哥送你一個禮物。”
江碧根本就不在乎什麼禮物,她問江臻:“哥,你過得好嗎?”
“我現在挺好的。”有飯吃有地方住還有錢,妹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江臻前所未有的過得很滿足。
江臻見江碧似乎也過得不錯,稍微放心了些。江臻瞥見江碧的美術老師走了出來,趕緊轉身就走了。兄妹兩人時隔五年後再見麵,隻聊了兩分鍾便匆匆結束。
江臻回到南星市的時候,段無恙已經回來了。
段無恙表情顯得嚴峻,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見江臻回來,他頭也不抬的問道:“你去哪兒了?”
“出去轉了轉。”江臻將門關上,見段無恙手裏拿著那塊曆史悠久的紅色板磚,不禁問道:“你是在等我回來,準備打我?”
這塊紅磚段無恙每天都要舉起來幾次,但沒有一次真正招呼到江臻身上過。這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其實是個仁厚的人。
段無恙搖著頭說:“別小看這塊板磚,我這板磚裏麵可有寶貝。”他神秘兮兮地笑著問江臻:“你信不信?”
江臻撇嘴,“房子是租的,電腦是二手的,我是你撿回的,你覺得你看上去像是有寶貝的人嗎?”
段無恙被江臻懟得啞口無言。
他將板磚丟在床邊上,說:“我餓了,今晚想喝點酒,江秦,給我整隻香辣雞,陪我喝兩杯。”
江臻認識了大部分的漢字,已經知道自己叫做江臻,而不是江秦。他糾正段無恙,“我叫江臻。”
“真什麼真,沒有秦念著好聽。”段無恙就要叫他江秦。
江臻聳了聳肩,“沒文化的。”他決定不跟段無恙計較。
江臻下樓去對麵菜市場買了隻雞,回屋整了一鍋香辣雞,端到桌上,喊段無恙吃飯。段無恙今天似乎格外愛發呆,江臻喊他第一聲他都沒反應。
“吃飯!”江臻走到段無恙麵前吼了一聲,段無恙這才回過神來,起身走到桌邊坐下。
他擰開一瓶小鍋酒,給他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江臻整了一杯。江臻盯著那酒,嚴肅地說:“我還未成年。”
段無恙:“沒事,我又不是警察,不會抓你去坐牢。”
江臻無話可說,端起那杯酒一口悶。
放下酒杯,他夾了一塊雞肉,麵無表情地咬了起來。段無恙也很沉默,隻安安靜靜地喝酒吃肉,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你今天遇到什麼糟心事了?”江臻放下筷子,問了這麼一句。
“真要聽?”段無恙一臉高深莫測地說:“有些話聽了,是要掉耳朵的,你還聽不聽?”
江臻就無語地看著她。
段無恙哈哈大笑了兩聲,才說:“有人刨了我姐姐的墳。”
江臻頓時變了臉色。他不確定段無恙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江臻打量著段無恙的表情,意識到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得有多大的恩怨,才會在人死後多年去刨了人家的墳墓?
“猜得到是誰幹的嗎?”江臻問。
“我姐姐曾經跟的那個男人,是個毒梟。她的死,直接將那個男人送進了監獄。當年,那個男人被判了無期,後來變成了二十年,再後來因為表現良好減刑,隻在裏麵呆了十六年就出來了。”
段無恙咽下最終那口燒辣的酒,悶聲說道:“上周,那個男人出來了。”出來後,他就帶人刨了段無恙姐姐的墳。
難怪段無恙今天這麼奇怪。
江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段無恙,便將他留著準備明天再吃的那個雞腿夾到了段無恙的碗裏。
“吃肉。”
段無恙望著那隻肥雞腿,沒忍住笑了起來。“小子,按照年紀,我也能當你爸了。”段無恙已經四十二歲了,的確是能當江臻爸爸的年紀。
江臻冷笑,“怎麼的,想認我做兒子?”其實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段無恙待他好,江臻心裏早就把段無恙當成了爸爸一般的人在尊敬。
別看他總冷嘲熱諷段無恙,其實他心裏恨尊敬這個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