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是冰雪消融、萬物生長的時節。
柔柔的暖風將殘雪吹化作了滴滴玉水,悄然地浸透了土壤,然而滋潤著城門口的柳樹抽出了綠芽,向是在同來來往往的行人招手。
伴著綠葉報春的喜訊,朝中也傳來了好消息。
眾臣一早聚於乾元門議會時,外頭守著的內官進來稟報:“啟稟陛下,我軍於旬前大敗蒙北,襄王殿下特派手下一將士回朝傳此捷報。”
邊境諸國的頻繁侵犯一直頗讓成朝煩憂,其中凶悍善戰的蒙古騎兵尤其讓人頭疼。被派去駐守北方的襄王能讓他們吃虧認慫,對百姓的安穩和國家的強盛都有極大的幫助。
“好!朕的弟弟果然爭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克製不住喜色地叫好道,“快讓那傳話的將士進來,朕要好好問問他北方的戰況。”
內官得了令後趕緊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銀色甲胄的青年邁入殿中,底下是一件灰色的衣袍,頭發以黑色的發帶束於頭頂,有著與同齡人不符的沉穩和冷靜。
他恭敬地於殿中跪下,行禮問安:“微臣參見陛下,祝吾皇萬歲萬萬歲!”
瑞陽公主偏頭看過去,隻覺得這青年的相貌和聲音十分熟悉,但一時卻想不起來他的身份和名字。
“平身吧。”皇上頓了一頓,“說說蒙北如今的形勢如何?”
皇上突然淡漠的語氣喚起了瑞陽公主過往記憶中的一些瑣事,當她再度將目光投到那將士的臉上時,一個名字從腦海中跳了出來——王子揚。
沒錯,他就是王衍唯一的兒子。
或許是因為父親獲罪被貶,又或許是因為在沙場上連連征戰,現在王子揚早已褪去了一個紈絝子弟的稚嫩和風流,變成了一個輪廓分明的青壯武士。
因為這樣巨大的轉變她曾在自己身上看到過,在得知太子柏死訊的第二天早晨,她安靜坐在梳妝台前,明明銅鏡中的麵容與昨日相差無幾,但看著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此時在旁人身上再度體會到這種變化,讓瑞陽公主的心情有些複雜。
以至於王子揚在彙報蒙北形勢時也沒有認真去聽,隻大致記下了“整頓兵馬”、“回期未定”這幾個字眼。
待她回過神來時,常禧公公已捏著嗓子高喊完退朝二字了。
瑞陽公主一邁出乾元門,雲岫和寒雁便走上前來扶她,三人同往常一樣順著夾道悠悠地往宮門口走去,準備回公主府。
然而行了幾步,前路上就出現了從來未見過的風景,一位高大的男子緊緊地跟在王子揚的後頭,似乎想要搭話。
又恰逢今日陽光正好,明亮的光線斜斜地打在了男子的臉上,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臉,正是黃鵬。
“王賢侄請留步。”黃鵬終是喚了一聲。
王子揚止住腳步回過頭來,在看清來人麵目後恭敬地行了一禮:“黃大將軍可是有事要吩咐末將?”
素來嚴厲的黃鵬扯出了一個稱得上是和藹的笑容,將王子揚輕扶起來,笑道:“賢侄無需這般拘束,算起來我與你父親也有些私交,你大可喚我一聲黃叔叔。”
從瑞陽的視角看過去,黃鵬身著紫色蟒袍,腰係金獅紋玉帶,頭帶耀目金冠,而他對麵的王子揚卻是一身素布麻衣,唯一還算是貴重的銀甲也因為上麵的道道刮痕而顯得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