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蓮送走黃鵬和季田兩人後,時間已經不早了,外頭的天色早已暗了下去。她向媽媽告了假,換了一身夜行衣,徑直向官驛走去。
她繞到了官驛的後頭,腳上輕輕一用力,便從外麵翻了進去,再繞了幾個拐口,很快就找到了李綏在二樓的房間。
大約是李綏已經下了令,所以今日房門口並沒有小廝或者護衛守著。玉蓮輕輕推門進去,意外地發現暗衛影子正立在外室。她探頭張望,並沒有發現李綏的身影,倒是連著內室的白玉屏風後似乎有個人,那後麵還傳來了一陣濃濃的酒味,聞著有些不舒服。
玉蓮剛抬步打算進去瞧瞧,就被影子攔了下來。影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四公子喝醉了酒,此時正趴在桌上歇息,你可別進入驚擾了他。”
聞言,她定睛往裏一看,屏風上果然映出一個趴著的腦袋,旁邊還有好幾壇酒,可不是醉倒了嘛。
“這酒是哪裏來的?”玉蓮問道。
影子答道:“公子在回官驛的路上買的。”
他不放心李綏,便在其出了醉香樓後悄悄跟著,也瞧見了他進店,而後提了三大壇酒出來。
玉蓮又問道:“公子可有說些什麼?”
影子搖了搖頭:“公子從醉香樓到官驛,回來的一路都未發一言,到了屋內,就隻是取盞飲酒。我也不敢上前,隻好一直在旁邊看著公子將這些酒都飲盡了,最後飲醉了。”
他話說到後頭,聲音越來越輕,其中頗有為主子心疼的無奈之情。這些年,他一直跟在李綏身邊,怎會看不出這位公子早已悄悄地將國朝的那位公主放在了心裏。
從最開始的交換情報,到後來派手下進王衍府中打探消息,甚至最近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孤身前往福州保護瑞陽公主。他在一旁看著,竟也分不清,到底哪方才是用心叵測的細作了。偷訊的人怎贏得過偷心的人?
“也不知那勞什子公主給咱們公子下了什麼迷魂藥,讓他生出了不該生的心思來,如今還為了她失魂落魄的!”玉蓮咬牙恨恨道。
影子斜了她一眼,冷冷道:“四公子的事情豈是你可以置喙的?做下屬的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可別越線。”
除了傳遞信息,他可以算是時刻跟在李綏身邊,體察到其隱秘的情思也屬正常情況。但玉蓮就不同了,雖然她的功夫不錯且可擔“黃”字隊的隊長,但說到底,隻是一個安插在京都的探子,除去彙報消息,並沒有旁的機會可以接近李綏,她能夠注意到這些,必然是上心太過的緣故。
再加上她剛才話裏濃濃的埋怨和酸意,不難想出,玉蓮的過分上心實際上是出於她對李綏的過分關心。
玉蓮聰慧,自然聽懂了影子話裏的意思。其實她並沒有想要從李綏那裏得到什麼,她知道他對自己無意,也並不強求,更何況,她自覺她的身份也是配不上的。她方才的惱恨,不過是因為,這位被她捧在心上的男子,卻被別人看也不看地擲於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