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後,齊暄再也沒有見到李綏,連著好幾日都是李藩的二兒子李紳來驛站看望她和文珩,並充當起導遊的身份帶著他們倆在楚州城中遊玩,還附帶有各景點的詳細介紹。然而,一旦他們問起監察新法的事,李紳便搖出折扇擋住臉,連說自己不清楚不知道,言行之間盡是推脫。
若真逼急,他便說楚州城中大小事務都歸父親和大哥管,自己絲毫不曉。而他口中英明威武的父親和大哥,除了他們第一日來時出現過,從此連影子都看不到,她倒是想找,可是上哪裏找這兩人呢?
齊暄盯著走在前麵帶路的李紳,心中憤憤。要不是看在他這幾日陪自己逛了好多地方,她定要將這隻滑膩的泥鰍抓會去好好拷問一番。
齊暄心裏正嘀咕呢,突然旁邊有人輕咳了一聲,她轉頭看去,原來是文珩正在對她使眼色。她正感到疑惑呢,卻瞧見前頭的李紳不知何時轉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看,顯然是將剛才她不甚好看的臉色收入了眼底。
“公主殿下可是對李某有不滿?”李紳雖然彎腰作出了請罪的姿態,但是語氣並不十分恭敬,甚至還帶著幾分調笑。
齊暄見他這樣,便也拿出公主的架子開始胡亂掰扯:“本宮對你的不滿可多了。就比如剛才,你一口一個‘李某’,你們家五個人都姓李,若人人都在本宮麵前自稱‘李某’,那豈不是煩死了。”
這話頗有些雞蛋裏挑骨頭的意思,李紳以“李某”自稱,一來,不用全名是為了表示對高位者的尊敬,二來,陪公主在外出行,若用“微臣”二字總顯得太過端正別扭。明明都是為了公主考慮,卻要被挑剔,當真是有些不講理。
然而李紳並沒有露出慍色,倒像是聽到了某個親近妹妹說的俏皮話,故作讓步地低下了頭:“的確是我考慮不周,想來四弟在京都時常與公主殿下您見麵,也用‘李某’二字自稱,所以現在您聽了會覺得變扭。”
李紳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實際上是在試探李綏與齊暄的關係。這個如鬣狗一般敏銳的男人,從京都局勢的變化中察覺了微妙的地方,而他的直覺告訴他,齊暄和李綏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
若真是如此,那她必會下意識地撇清與李綏的關係......
這樣想著,李紳的眼神從扇麵的上端劃過,落到了齊暄的身上。
然而聰明的人何止他一個,齊暄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話中的不對,但又無法確定李紳是否是刻意試探,於是裝作不覺的樣子:“常見麵倒說不上,不過他在本宮麵前的確也是如此回話的。說起來這幾日都沒見到他,該不是同從前一樣,去某處秦樓楚館廝混了吧。”
齊暄先是作出思索狀,然後又提起李綏從前在京都刻意宣揚出的名聲,麵上露出幾分嫌惡的表情,倒還真像是一個隻是與李綏有淺交卻又不齒於他低劣品行的旁觀者。
李紳頓了頓,將話接了下去:“我這幾日也很少看到四弟,可能就如公主所說,他正在與佳人共度時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