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綠荷便聽從李綏的吩咐,日日找來一隻活雞又以它的血肉來喂養紅蕖夫人。大約這樣過了五日後,文珩再度來到楚國公府,決定親自動手將她體內的蠱蟲給引出來。
他用匕首在紅蕖夫人的左手腕上割開了一條口子,很快暗紅色的鮮血就從其中流淌出來,不考慮這醒目的顏色,與林中的小溪無甚區別。
文珩瞥見一旁李綏緊抿著唇不語的樣子,明白他心中的焦慮,開口解釋道:“你放心,我割開的是靜脈不是動脈,隻要及時敷藥包紮是不會有事的。”
李綏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文珩又開始動作。他先是將綠荷處理好放在碗中的肉置於紅蕖夫人的上臂旁邊,然後又從袖中取出一個琉璃盞,用來借助她從傷口流出的血,最後用銀針封住與各髒器相關的穴位。
這樣一來,紅蕖夫人體內的蠱蟲無法在體內肺腑中亂竄,隻能順著血流而出
果然,當暗紅色的血已占滿盞中容量一半的時候,床上躺著的紅蕖夫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緊接著,她右手臂彎內側的就出現了奇怪的扭曲,在她的皮膚下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
待到那扭曲狀物體移動到手腕處時,傷口的血流量突然增大了,暗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驚得李綏眉頭一跳。而更讓他驚詫的還在後頭,一隻大約兩段指節長的蟲子順著流勢爬了出來,那蟲子身上長了眾多觸角,恐怖得很。
在一旁守著的綠荷雖然性子沉靜,但是乍一看到此景也被嚇了跳,連連後退幾步靠到了窗邊的梳妝台上,一張花容被嚇得慘白。
而文珩則冷靜地多,他迅速拿起手邊的琉璃蓋子將杯盞合上,防止那條蠱蟲從裏麵逃出來。
接著他又吩咐道:“綠荷姑娘,麻煩你拿來事先準備好的帕子然後壓在夫人的傷口處,等血止住了再將她身上的銀針拔出來。”
綠荷尚有些驚魂未定,她探出腦袋往文珩的方向瞧了瞧,確定那蠱蟲被控製住了才敢上前。
床榻的矮凳上放著一塊白色的方帕,旁邊還有一瓶草木搗製成的止血藥,綠荷將帕子疊了疊,將草藥倒在上麵,然後快步走到紅蕖夫人身邊,將帕子覆於碗口傷處,自己同時也使勁按壓。
李綏抬手撩開垂下的床幔,仔細確認了紅蕖夫人的身體無虞後,才放下心來。
他雙手抱拳於胸前,鄭重地向文珩道謝:“多謝文公子救我母親,這份恩情我必銘記於心,以後必會回報。”
以往李綏都是客氣地叫他“文大人”,現在改喚他為“文公子”,雖也不像朋友間那般親近,但文珩也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真心。
因而,他溫和道:“四公子不必如此客氣,你我雖不如知己好友那般交心,但也是認識了三年。有這三年相交的情分在,我又怎會對尊夫人的病袖手旁觀,定是要盡自己的全力去救治的。”
言畢,兩人的目光於半空中相會,從前因心底情愫而起的冷意與寒芒被現在的暖暖煦意所消解,似乎是想起來以往的荒唐事,他們默契地相視一笑,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唇邊揚起的和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