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表姐,你怎麼了?”
瑞國公主抬頭看著甄寶姝,“你是不是不相信有皇親能落魄到他這種地步啊?”
不等甄寶姝說話,她就自言自語起來。
“很正常啦,你看東漢末年的劉備,他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人稱劉皇叔,他不也是正經的皇族中人嗎,可是他們家就落魄得自己織草席編鞋子去賣,以此謀生啦。”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那清瘦少年。
“他叫趙純沐,是瑞王的第七代玄孫,而瑞王是百年前仁宗皇帝第七個兒子,所以趙純沐與我們一樣,都是正經的皇親,是仁宗皇帝直係後代。”
“不過百年下來,他們那一支遠離權利中心,漸漸泯然眾人,如今到了他父母這一代,家裏已經落魄到做豆腐賣了。”
“聽說他從七歲起就要背著一筐豆腐走街串巷的叫賣,不過小時候是小筐子,長大了換成大筐子而已。”
“我聽父皇說,欽差大臣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好大好大的磨盤前拉磨呢,穿著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衣裳,肩上都磨出厚厚的繭子了,好可憐的。”
甄寶姝靜靜聽著瑞國公主小絮叨,眼裏波濤洶湧。
他家是做豆腐賣的……
會是鎮東頭那一家豆腐坊麼?
怕叫人看出自己情緒不對,甄寶姝在瑞國公主說完話看過來時,恢複如常。
她微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從沒見過他。”
瑞國公主點頭,“這半年他一直被拘在府裏學規矩禮儀,很少走動,表姐不認識他也正常。”
一直乖乖坐在旁邊的甄世錦見兩個姐姐說完話,才眼睛亮亮的望著趙純沐,說,“他跟劉備一樣落魄,那他會不會跟劉備一樣勵誌,最後成了皇帝呀?”
他有點蠢蠢欲動,“我現在去抱他大腿的話,將來我是不是就不用念書考科舉,直接求他給我一個爵位混吃等死就行了?”
回應他的,是兩個姐姐涼涼的眼神,還有那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切齒。
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出聲了。
他就隻想做一條開心的鹹魚,不想努力不想上進,這有什麼錯啊!
甄寶姝將小弟丟給瑞國公主教育,自己望著校場上燕九瀾的身影。
燕哥哥剛從邊關回來,應該還不知道那小少年趙純沐來自蓮芸鎮吧?
在她沉思的時候,校場上十二個宗室子弟已經在跑最後一圈了。
被孤立的趙純沐遙遙領先,已經跑完坐在一旁休息了。
而那十一個則很有同生共死的意思。
他們排成一排慢慢跑著,誰也不肯先跨出一步。
燕九瀾負手而立,看著那一幕,他緩緩勾唇。
以為法不責眾是麼?
以為十一個人一塊兒,就不用受懲罰了?
他掌心裏摩挲的石子兒終於被他輕輕彈出,徑直射向八丈之外的趙純簡,重重擊打在他小腿上。
“噗”一聲重響——
是趙純簡趴地摔了個狗吃屎。
其他人看得都驚了,反應過來後連忙去扶。
“簡弟,這都最後一圈了,你怎麼摔了?”
“快起來快起來,再累也要堅持,咱們馬上就到終點了!”
“來,我們扶著你,咱一塊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