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官道上,張景華背著個魚簍,手握魚叉悠閑地朝前麵村子走去。他那魁梧的身材、寬寬的肩膀、厚實的胸膛看起來就像個成年人,隻有英俊而稚氣未退的臉上才可以看出他其實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這時,一陣嘈雜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隨著馬蹄聲的漸近,一隊官兵卷著滾滾塵埃風馳電掣般從後麵開拔過來。
官兵刹那間已到了近前,他們根本無視張景華的存在,催馬直衝過去。
虧得張景華跟父親學過幾手拳腳,情急之下往後一閃,退到路邊,才算躲過一劫。
官兵馬隊卷著塵土疾馳而去,張景華怒視著他們的背影,憎惡地跺了一下腳,鼻孔裏冷哼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官道的盡頭是一個村莊,村莊顯得破敗不堪,荒涼冷落。
那隊官兵很快來到村前,為首的官爺示意隊伍停下,朝身旁一個縣尉打扮的手下道:“李縣尉,可是這座村子?”
李縣尉畢恭畢敬地道:“達魯花赤大人,就是這座村子!”
為首的官爺陰森地冷哼一聲,做個進村的手勢,官兵開始湧入村子。
街上的村民一見官兵來到,頓時神色大變,紛紛趕往莊主張德家報信。
張德是官府在這個村任命的裏正。要說裏正也不算個什麼官兒,不拿俸祿,就是平時協助官府收收捐、納納糧什麼的。
但張德是個好人,平時從不欺壓百姓,在村中威望很高,深得大家的信任和敬重。他深知村民生活艱辛,就以各種借口擋下了官府派下的捐稅,官府對此極為不滿。
官府多次預謀要除掉他,但鑒於張德武藝高強,又有百姓擁護,一直未敢下手。
州縣官員不敢輕舉妄動,便把張德的事兒上報到府,再由府上報到路,台州路達魯花赤泰不華聞知此事大為惱火,便率官兵前來問罪。
其實自拒繳苛稅那天起,張德及張家莊百姓就預感到要有一劫,隻是他們不知哪天到來。但麵臨劫難總比馬上餓死好,因此他們並不恐懼,和莊主張德定下生死同盟,打算一起應付這次劫難。
村民們趕到張德家時,張德及夫人王秀娥正在庭院舞劍,他們見村民神色慌張,便詢問情況。
待村民說出了官兵進村的事兒,一種不祥之兆立刻襲向張德心頭,他輕輕歎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夫人王秀娥問他該怎麼辦,張德道:“還能怎麼辦?隨機應變吧,或許蒼天庇佑,能躲過這一劫。”
說完他吩咐報信兒的村民去通知各戶做好準備,然後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庭院中等候厄運。
夫人王秀娥則仗劍守在他身邊,準備和他一起同生死,共命運。
泰不華率官兵行至張德院前停下,令李縣尉上前叫門。
李縣尉不敢怠慢,慌忙下馬行至院門,邊拍門邊喊:“張德在家嗎?台州路達魯花赤泰不華大人到,還不快點出來迎接!”
正襟危坐的張德聽到喊門,緩緩從椅上站起,喃喃地道:“來了,終於來了!”他起身打開院門,朝外觀看,隻見一隊官兵停在院前,隊伍前頭正中,一個麵目猙獰的官員坐在馬上,從所穿袍服上看,是個正三品官銜,張德心裏明白,這就是台州路達魯花赤泰不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