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楊依說了很多話,一直說到了小時候的杭淺,而柳毅隻是安靜地陪著她,視野中,仿佛又見杭淺靈動的身影。
臨走前,楊依給了他一個貓玩偶。
這隻玩偶,很醜,臉都歪了,偏偏柳毅覺得杭淺會喜歡,而杭淺,也真的把它當成了寶。
玩偶的眼睛處有縫補的痕跡,看得出,針線活做得很生硬,眼角的線頭顯得十分突兀。
什麼時候摔壞過的?柳毅回想起,曾經有段時間,似乎惹得她很不快吧。
他無奈地笑了笑,將玩偶抱在懷中,動作輕柔,如抱著一個初生的嬰孩。
柳毅回到蜀山時,已是入夜時分,他放置好玩偶後,去的第一處地方便是祠堂。
門口,柳恒一直在守著,他神色凝重,並未言語,見了柳毅後,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進去。
他們都在此處聚集,回過頭時,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滿臉的倦態。
這幾日,大家為了守夜和操辦喪事都已疲憊不堪,看著耿思言的祠堂,所有人都已哭紅了眼。
尤其是耿睿璟,他剛被沈依同扶起,隻是他依舊默默地不吭聲,不過七日,鬢角已生出了不少白發。
沈依同擔憂地勸道:“師父,你要節哀啊。”
“是啊,師父。”尹軒宏雖這麼說著,可他還是忍不住抹著淚水,他們心中始終在遺憾,那日和她明明相隔不遠,卻未來得及見上一麵。
誰能想到,那日的匆匆一見,竟是永別。
徐呈英望著祠堂上方,這些日子,他好像突然長大了:“聽說頭七這日,逝者會回來,思言姐姐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這樣吧。”
徐醫師扯了扯他的衣袖:“別胡說。”
而默然幾日的耿睿璟聽到這句話,卻突然有所動容,他抬頭張望著周圍,眼中多了幾分期盼。
“柳毅……”他沙啞的聲音喚著。
“師父。”柳毅應聲走到他身前。
“你說思言……她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此時已是黑夜,山上更是有著幾分陰濕的冷意,可是在這祠堂前,無人畏懼,甚至,都真心再想見她一眼。
“是的,隻是,我們看不見她。”柳毅扶著耿睿璟的肩膀,“思言最親的人就是師父了,所以,師父要保重身體。”
耿睿璟望著祠堂上方,淚水再一次不爭氣地落下了。
手邊突然多出一條帕子,他們調頭一看,柳恒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邊。
耿睿璟顫抖的手接過帕子,聲音中有著抑製不住的顫抖:“多謝……”
柳恒並未回答,他隻是深深地看了眼祠堂的方向,轉而向柳毅道:“瑩瑩的祠堂,放到這裏吧。”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誰不知道,柳恒視瑩瑩的祠堂如珍寶,別說是換位置,旁人甚至是碰都碰不得一下。
“她們自小就交好。”柳恒的眼神,仿佛已經釋然了,“有瑩瑩和思言作伴,她們,都不會孤單了吧。”
“好……”柳毅重重地點著頭,眼眶不禁濕潤,“師妹和妹妹,都會很開心。”
耿睿璟和柳恒相望一眼,最終,他們之間相互頷首,即便不再多言,也都能清晰知曉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