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夏天,他第一次看見她,她活脫脫像是一個被壞人綁架的小公主,眼裏含著淚水,那樣可憐巴巴的,卻用一種憎恨到極致的眼神望著他,以及他身後那座大山。
她是被人販子拐賣到這裏來的,而買她的人,就是他的爸爸。
那一年他18歲,她16歲。
她,是他父親為他買來的媳婦。
他有一隻耳朵天生聽不見,村裏的孩子都在暗地裏叫他“聾子”,這些他都知道,他從來都不在意。可他不在意,並不代表他爸爸不在意,這就是她會出現的原因。他爸爸要讓那些小孩知道,即使他算半個殘廢,可他依舊得到的是最好的!
她進他家的第一個月是在柴房裏度過的,滿屋子都是臭味,不是她家裏習慣的軟軟的席夢思床,隻有硬邦邦的地板可以睡,每天吃的東西,也不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普通到了極點的飯菜。
頭兩天,她很能忍,硬生生撐住了,沒有吃送進柴房的一點點東西,也不願意睡在潮濕髒硬的磚頭地板上,就那麼一直站著,眼神一下也沒有落在那些她不願意吃的飯菜上。
終於,第三天的時候,她撐不住了。
她像是放棄了似得,拿著他送來的飯菜,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哽咽著流著眼淚,她痛恨自己的不能堅持,竟然就這樣服了軟,竟然就這樣,接受了成為眼前這個半失聰的男子的媳婦!雖然她承認他長的還不錯。
他一直溫柔地看著她,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像是被丟入煤堆裏的白雪公主,本應是那麼美好,現在卻被困在這個小小的地方,被灰塵掩蓋了所有的光。
一個月以後,她被他的父親放出了那個讓他從最開始的心悸,到最後卻適應了的柴房。
這次安排她住的地方,竟然,是他的臥房!
她不會不明白他父親的意思,所以,她發狂了!
她被他的父親鎖在他的臥房的時候,他正在村裏教書,他雖然沒有大學文憑,卻讀完了高中,並且平時閑下來也愛看書,知識掌握的很廣,隻是,那個耳朵,讓他受盡了嘲笑。
他傍晚回到家時,父親正坐在門檻上等著他,手裏拿著一根卷煙。
他走到父親麵前坐下,看著父親消瘦的臉龐。
“二狗,那個女娃子,我把她鎖在你屋裏了。”父親拿起手上的卷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好半天才把煙霧吐出來。
他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他接過父親手裏的煙,摁熄在地板上。
“爸,少抽點煙,自從我媽走了以後你就老是蹲在這裏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我還指望你多陪我幾年呢。”他輕輕地抽走父親口袋裏的那一包煙。
“唉,我能陪得了你幾年呢?現在,就看那個女娃子能不能被調教好了!”父親神色一閃。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上一次父親出現這個表情,他正被鄰居家的孩子壓在地上打,具體情形他已經記不清楚了,隻知道,那個孩子被打的癱在地上一動不動,而父親,當時兩眼充血,失去了理智。
“爸,別想那麼多了,一個女孩子而已,這個世界上女孩子又不止她一個。”他靜靜地看著前方,輕輕的像是無所謂一般地說。
“唉!二狗啊!其他的事我都可以順著你,可就是這件不行!”父親長歎一口氣,語氣突然變得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