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彩衣掀開床簾,笑著道:“姑娘可算醒了,再不醒來夫人怕是要派人來問了。”
殷暮雪一瞬不瞬地盯著彩衣,許久才擠出一句:“彩衣?”
彩衣看殷暮雪不太對勁,有些擔心:“姑娘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殷暮雪呆滯片刻,緩緩搖頭,說:“不,我沒事,就是……”
就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從兒女雙全的林家主母變回成還未出嫁的黃花閨女,感覺有些不太真實。
彩衣不放心,一邊伺候殷暮雪起床換衣,一邊叫了人去請大夫過來。
殷暮雪任由彩衣幾個丫鬟伺候自己,梳妝的時候,她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許久,複雜的心情終於得到了些許緩解——誰不希望重來一次,回到自己年輕靚麗的時候呢。
緩過神來,殷暮雪最先想到的不是去看看自己的爹娘兄長,而是問身旁的丫鬟:“姐姐呢?”
不同於以往近似敷衍一般的“二姐”,殷暮雪這一聲“姐姐”叫得情真意切,蘊含著滿滿的期待與欣喜。
彩衣越發覺得自家姑娘病了,不然怎麼會這麼親切地喚二姑娘“姐姐”,但除了從小就跟著殷暮雪的彩衣,其他幾個丫鬟並未發現不妥,給殷暮雪梳頭的銀環還笑了一聲,說:“姑娘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殷暮雪不解,她甚至記不起來說話這個丫鬟是誰了,但她不喜歡對方的笑聲,聽起來像是在看笑話一般,惹人生厭。
銀環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二姑娘先前說自己是去給夫人幫忙,那都是騙姑娘你的,她啊,其實是被夫人身邊的劉嬤嬤關去小佛堂抄佛經去了,現在這個時辰應當已經拿起筆了,虧得她還有臉擺出一副是去給夫人幫忙管家的模樣,我看她就是沒安好心,故意想氣你呢。”
殷暮雪有些懵,根本聽不懂這話的前因後果,但也清楚對方是在說殷箏的壞話,頓時有些生氣,也終於想起,自己年幼時和殷箏的關係並不好。
具體是怎麼不好她也忘了,隻記得自己一不開心就喜歡無視殷箏,但這似乎也沒什麼,而且殷箏後來也沒有與她計較,所以她早早就忘了這些不愉快的往事。
如今舊事重提……不對,是舊事重溫,殷暮雪發現自己身邊的丫鬟居然是這樣揣測殷箏的,她母親最信賴的劉嬤嬤還把殷箏關去抄佛經,她心裏難受極了,像是有小針不停在往胸口紮,疼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難怪明明她才是殷箏的妹妹,但論起親近來,卻怎麼都比不過賀家姐姐以及長公主殿下,甚至就連戶部那個總和姐姐抬杠的樓大人,看著也比她和姐姐要熟稔,原來在她早已忘記的過去,姐姐曾經在家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銀環和彩衣見殷暮雪臉色難看不說話,都以為殷暮雪是生氣了,彩衣更是對銀環罵道:“就你有嘴是吧?要敢氣壞姑娘,看我怎麼收拾你!”
彩衣和殷暮雪是自小一塊長大的情分,院裏的丫鬟都不敢越過她去,也都怕她。
銀環則是例外,她將彩衣視作絆腳石,一門心思想要成為殷暮雪的心腹,此刻被罵了也不怯,還連忙開口向殷暮雪邀功:“姑娘別氣,早前夫人不是叫人來給你做了新衣服嗎?二姑娘也有,我就趁二姑娘院裏的逢年拿衣服去廚房的時候,把二姑娘的衣服扔進廚房養魚的水桶裏了,也算是給姑娘你出了口、啊!!”
銀環的尖叫和響亮的巴掌聲同時響起。
一旁的彩衣被嚇傻了,雖然她也覺得銀環這麼做不太好,但她沒想過自家姑娘會直接站起來就給銀環一巴掌。
銀環被打偏了頭,戴在頭上的珠花也因這凶猛的力道給甩飛了出去,她捂著臉懵裏懵懂地轉回頭看向殷暮雪,嘴角滲出血色。
再看殷暮雪,她像是被氣瘋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剛打過人的手還在抖,眼睛凶惡地瞪著銀環,嘴裏更是擠出恨不得將銀環咬碎了吞下去的幾個字:“你怎麼敢!!!”
“姑娘……”彩衣小心翼翼地拉住殷暮雪,想給殷暮雪順順氣,結果下一刻,氣急攻心的殷暮雪噴出一大口血,直直到了下去。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