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全部記起來了。
—
M國。
夜幕降臨,黑色的轎車在昏暗的路燈映照下,格外一塵不染。
車燈一直照亮著遠方,在看不見的地方擴散到無窮。
錦雲率先下車,躬身拉開了後車廂的門。
陸一凡抬頭望了望兒時的噩夢之國,眼底泛起冷意。
他從左到右,從上到下複又打量了這棟別墅每個視線可及的角落。
想起了那一年。
爸爸因為身體不好住院,媽媽去醫院照顧爸爸,而把他暫時放在奶奶家住了一個星期。
那一個星期,他被奶奶強行重新塑造人格的扭曲回憶。
【你不能擁有心愛的東西。你隻能是一個不被任何感情左右的理性人。】
自那以後,陸一凡就開始他從不暴露自己喜好的人生。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陸以誠在他身後下了車。
“你上一次回來,應該是逼迫奶奶交出股份的時候吧。”
陸一凡“嗯”了一聲。
兩父子,一前一後,跨進了別墅的大門。
陸老夫人早在客廳候著他們,見到他們到了,還站起來點點頭,算是迎接。
陸一凡淡淡地頷首:“奶奶,好久不見。”
陸老夫人裝出喜出望外的樣子:“凡兒竟然還活著?”
這裝給誰看呢。
陸以誠自腦出血後,複健做了幾年,但身體畢竟不如前,站久了會很累。陸一凡扶著陸以誠坐下,這才把視線轉向陸老夫人。
“托奶奶的福沒死成,還擺脫了公司紛擾的雜事,好好修養了一年。”
話語裏盡是譏諷,但陸老夫人也顧不上顏麵。
陸氏集團再這樣下去,恐怕要退市要破產了。
她歲數大了,馬上就要百年,日後在黃泉下見到陸老爺,該怎麼交代呐?
“你讓我帶給凡兒的話,我帶到了,但凡兒同不同意你的建議,我不能保證。”
陸以誠端坐在單人沙發上,雙手閑散地支在拐杖上,似笑非笑地望著陸老夫人。
“我最近才知道,有人趁人之危,替別人教孩子。教到孩子從此戴著麵具做人!隻不過是前後一個禮拜,就能造成孩子心理上難以磨滅的影響,陸老夫人真是耍得一套好手段!”
陸老夫人賠笑道:“以誠,我培養你的時候,不也是這麼培養的嗎?”
陸以誠冷笑一聲:“陸一凡是我的兒子,也輪得到你來教?”
教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輕輕地轉動手裏的拐杖,陸以誠悠悠說道:“你以為,我們都是你的傀儡?”
“那是你爸爸的基業,你看在爸爸一輩子勤勞的份上,請你……”
“爸爸的基業?”陸以誠冷冷地盯著陸老太太,“你是不是搞錯了?”
陸一凡也是一聲輕笑:“這話我說合適,奶奶你說就不合適了。陸氏集團,哪裏是爺爺打拚下來的?分明是我爸爸創下的基業。當年沒有孟家的支持,沒有爸爸的精明能幹,不會有後來的陸氏集團。”
陸以誠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我自己創下的基業,我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輪不到外姓人,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