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地麵上的金色長發如被泥土吸食一般褪去色彩,變成白色。稍後,它又像被空氣腐蝕一般發灰,朽爛成塵埃。
超出界限的痛苦已經擊倒部曲,讓她陷入深沉的昏迷。
逃避,再一次。
昏迷中她不再痙攣抽搐,隻是睡臉不甚安穩,緊蹙著眉頭咬著牙沒有放鬆。
在灰色磚牆旁邊,一抹鮮麗的紅色闖進巷裏。
裙擺停頓在少女身旁,諾拉心疼地看著部曲。
髒水滲進衣裙淡薄的白色,汙濁成黑不黑白不白的顏色。
灰色。
金色長發在渾濁裏散著輝光,生長直至鋪滿水池。
低下身伸出雙手,諾拉抱起部曲,任由汙水沾染滴落到身上,沒有躲避。
暗紅色被浸染成黑紅色,沒什麼顯眼的變化。
極輕。
抱起的一瞬間,諾拉就感覺到部曲的體重極輕。
輕得不似人類。
一般饒骨骼血肉堆積在一起沉重累贅絕無可能如茨輕。像是她美麗軀殼裏空無一物,隻要諾拉略一鬆手就要飄向空。
像是氣球。
於是害怕的諾拉更加用力地抱緊部曲,奔行在熙攘人流鄭少女匆忙模樣惹得行人投往詫異的目光,可他們沒有任何動作。
不要多管閑事,是他們奉行至今的準則。
於是無甚波瀾,諾拉抱著部曲平安回家。她將部曲躺放到沙發上,用手溫柔地撫平部曲緊蹙的眉頭。
看著少女恬靜的側臉,諾拉沉湎其中絲毫不知時間流逝,直到夕陽西沉投下昏黃的光線,她才猛然驚醒。
羞紅臉龐。
可惜少女嬌羞如畫無人欣賞,部曲逃避得太遠,此時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許是奔行勞累的關係,諾拉覺得肚子餓了。她不舍地起身去往二樓開始準備晚食,也包括部曲那一份。
早上過來的時候,諾拉已經準備好許多食材放到冰箱裏。這是新近上市的器具,能保鮮食材很久的時間,不用擔心它們變質。
等二樓廚房裏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音,部曲悠悠轉醒。她看見四周熟悉的客廳,思維有些斷片,連接不起前因後果。
頭發!
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部曲連忙坐起身抓起頭發查看。金色長發在手中柔順滑落,超出臂展都沒有到底。
慌亂的她匆忙站起身,看到金色長發披散而下,直到腳踝。
一如從前。
或許是站立太過匆忙,部曲感覺一陣陣眩暈倒在沙發上。
饑餓,虛弱。
這是部曲從沒有過的體驗。她現在一根手指都抬不起,癱軟在沙發上無法動彈。
就連呼吸都感覺困難,要全力以赴才能勉強進行下去。
眼皮也是沉重到無法抬起,掙紮幾下後部曲沉入黑暗。
黑暗。
身體化作牢籠將她囚禁。
黑暗裏,部曲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感覺到嘴唇上有柔軟的觸感,溫熱的暖流咽入喉中,空虛的身體重新運轉。
滿足感後,部曲再一次迷迷糊糊睡著。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眼中所見已經不是客廳,是略顯陌生的臥室,沒有點燈。
黑暗裏,部曲坐起身看見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風衣裙裝,而是穿著可愛的兔子睡衣。
迷茫的她轉頭看見諾拉躺在身旁,嘴裏嘀咕著聽不清的夢話,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