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過客廳,部曲直接走到臥室,從床底拖拽出沉重的鐵箱。鐵箱樣式古老普通,底調是湛藍色,掛著個很大的青銅鎖。
過去收集的所有材料,她都將其保管在鐵箱裏。曾經想過舍棄,時不時就要看看,但是始終未能丟掉。
再不堪的過去,也是她曾經存在於世界的證明,走過的路途無法抹去。就算扔掉所有與過往關聯的物件,但也隻能算是自欺欺人。
並非視而不見就能算是其不存在。
留著鐵箱,卻未曾想過還有能再次用到的時候。舉行儀式沒那麼簡單,即使是在魔法昌盛的時候,也是屬於頂尖的學識。
而如今,魔法早已沉寂的年代,卻還有人妄圖舉行籠罩整座城市的儀式,真的非常罕見。當初她脫離組織的時候,已經確認過銷毀所有相關知識,沒想到還有人記得,並且流傳下來。
隻要人類未曾滅絕,那麼知識的流傳永遠不會停歇,代代相傳,流水不絕。她早該想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卻不由得漠視。
或是不敢麵對。
終究無法做出滅絕人類之事,她也算是盡力過,世界將被毀滅,結局早就注定,何曾有過改變。撫摸著鐵箱上的花紋,她沒有取出鑰匙打開青銅鎖的打算。
掛著的鎖頭僅是裝飾,若有人想破解,那就要踏進陷阱,耗費終生都沒可能打開。就算是想暴力打碎也做不到,鐵箱通體由非常堅硬的材料製成,隔絕任何魔法,連被扔進地心都能堅持數天。
使用的材料是魔物骨頭。她曾經消磨數十年歲月,才最終將其殺死,取其屍骸反複捶打,才得到鐵箱,或者說骨箱。
現在想想,這種事還蠻惡心的,不知當初的她是因何緣由。看來那時候的她,要更加瘋狂才行。獵人用獵物製造工具,原始人類很熱衷於此。
可以說是組織裏的氛圍,崇尚狩獵和征服。那個組織裏的人,腦袋大都有病,整天做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最後她才會退出,應該是如此。
具體事由,她至今對當初發生過的事情,感覺記憶模糊不堪,始終未能看得清楚。剛開始幾年還有惦記,但現在也懶得再去追究。
反正現在的生活還過得去,那就很好。
要取出鐵箱裏的材料,有且隻有部曲能夠做到。她的左手,穿梭於過去和現在,才得以穿過鐵箱堅硬的外殼,取出裏麵儲存的材料。
因為左手臂的狀態不算穩定,每次現世的時間相當有限,數秒後就要歸於虛無。所以直到她最終取出鐵箱裏的所有材料,已經是臨近傍晚。
說不清楚她究竟囤積多少東西,有用的沒用的都糾纏在一起,時不時還翻出沾滿血跡的凶器。鐵鏽味、血腥味和難以描述的怪異味道。
要從這繁多物件裏找出準確的材料殊為不易,她也沒有捷徑可走,隻能一件件摘出分辨。看著熟悉物件一點點又塞回鐵箱,她的記憶紛紛複蘇,未覺得厭惡不適,反而頗為懷念。
數百年的歲月,足以磨去當初太多折磨糾結,僅剩餘美好的印象。可她不會回去,再多情懷都抵不過理念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