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到底怎麼回事，恐怕隻有活了兩輩子的婉華和那名被送走的女侍知道。
那女侍是婉華當女帝時曾服侍在身邊的女侍，按理三年宮中侍候期滿，她今年也該出宮還家了。
這女侍家中母親生了重病，婉華記得她曾向身為女帝的自己求過情，想要提前些時日出宮去和母親團聚。
傅婉儀當時也的確是答應了。
偏偏沒過多久傅婉儀便出了事，趙拓因下毒那個女侍遷怒了所有曾經伺候過傅婉儀的女侍，把她們全都扣在了宮中，大有讓其老死深宮，終身不與家人相聚的意思。
這女侍就是因為惦念著家中母親，才精神恍惚，以至於失手打翻了酒瓶。
宮中女侍領的都是三品月例，婉華趕她出宮，看起來是貶謫，實際上卻是正好解決了那女侍的一塊心病。
因此那女侍明明被趕出宮還要瘋狂謝她，並不是因為得了失心瘋。
但這種事，隻有婉華和那女侍兩個人能做到心知肚明。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婉華凶殘，得理不饒人。
燕明玨和燕明曦受邀赴宴，正好撞見了那女侍被兩個侍衛架走的一幕。
那女侍因為磕了太多頭，額頭紅腫，又因為婉華那並不重的一腳在地上滾了一圈，身上沾零草葉子，發絲散亂。
明明是狼狽無比，臉上也涕淚橫流，偏偏口中還不住地一些“多謝公主殿下”之類的胡話。
此情此景，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個女侍的所言是真的出於感激之情。
兩人都以為這女侍是活不成了，燕明曦好奇地攔住那兩個侍衛，問他們:“這是發生了何事？”
兩個侍衛略微講了一下這女侍的過失，隻了婉華公主讓他們二人帶她去受罰，並沒直懲罰內容。
燕明玨聽完就讓兩個侍衛和那女侍離開了，別的國家的事，他就算是看不慣也不能插手。
燕明曦眉頭皺成一個山:“就為了一個酒瓶？想不到那個三公主不僅荒唐還這麼殘暴。”
燕明玨和燕明曦這些日子在大鑋也聽了不少婉華公主的閑話，兩人都對那位傳聞中的婉華公主還沒見麵便心生厭惡。
燕明玨臉色也不上太好:“看樣子，那個公主殿下就在我們前麵。”
燕明曦當機立斷:“繞路！”
燕明玨沒有拒絕。
兩人轉身就換了條路走。
過了也不過一盞茶的時辰，婉華帶著紅書和綠棋緩緩走了過來。
紅書也是十分不解:“按照宮中製度，扣她幾個月月銀便是，殿下何必趕她出宮？”
綠棋也好奇地看著婉華。
婉華微微一笑:“她神情恍惚，明顯心不在宮中，若是強留，日後不定還會闖出更大的禍患。”
“今日是七海琉璃壺，又恰好是在本宮的桌上，本宮這才得以遮掩。他日若是把錯犯到陛下麵前去，誰還能拉她一把？”
紅書和綠棋齊齊心中一震，兩人各有思量，全都閉嘴不再言語。
此時萬事俱備，距離賞花宴開始隻剩一個時辰，婉華吩咐紅書。
“你腳程快，順著南邊的路走，那裏有個庫房，你就是婉華公主讓你去取鴛鴦戲水壺來一用，量她們也不敢為難於你。”
婉華又打了個嗬欠，鳳眸中水霧一片，懶懶道:“如此，今日這事，也便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