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覺得宮憐生意誌太過堅定,或許是覺得他對宮恒的感情太過真摯,他不會聽取任何有關於宮恒的壞話,那道妖邪的男聲忽然轉變了方式。
一個人心裏最珍貴的東西,甚至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勇氣,換一種方式也會成為傷他的最致命的武器。
“你的阿恒已經忘了和你的約定,他不是要一直陪著你嗎?你看現在呢,他不僅傷了你,還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你。”
那道男聲在腦海中低低的笑著,話語充滿了憐憫。
“那是阿恒以為我殺了他父親!”
宮憐生憤怒的嘶吼著,嘶啞的聲音從堅決幹脆變成了悲痛和無力。
阿恒恨他,離開了,從最親最愛的人變成了陌生人。
他虛弱無力的趴在石床上,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手背,隱忍又壓抑,不讓一滴淚水掉落下來。
若是可以選擇,他多麼希望那被劍指著的是自己!
殺掉宮樸,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也是他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
男聲輕輕歎息,既嘲諷又悲憫:“那是宮樸的錯,是他自己尋死,更何況他本來就該死!
是你的阿恒不信你,他或許從來都沒信任過你,不然的話,又怎會不聽你的解釋……”
“不會的,阿恒不會這樣的,他就是生我的氣,氣我傷了他父親……我倆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才離開的……”
宮憐生囁嚅著蒼白而幹燥的唇,出著連自己都微微動搖的話語。
密室裏很暗,油燈早已燃盡,空寂的密室裏隻有他一個人,那過度安靜的氛圍讓他陣陣耳鳴。
他也不清楚外邊是白還是黑夜,他隻知道時間過了許久,久到他都快要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屈居在這片黑暗之地。
可他不覺得恐懼,大抵是曾經的他幾近被黑暗吞噬,這般黑暗,反而成了他最安心的地方。
宮憐生靜靜的躺在石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身體的冰涼快要與石床融為一體,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昏迷了,他隻知道腦海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發出聲音的人也漸漸顯露出身形。
“你看看你,對他從來都是言出必行,在他麵前你幾乎將整顆真心都剖了出來,可你看你得到了什麼?嫌棄,埋怨,猜忌,甚至是怨恨……”
“你住口,你休想迷惑我!你以為我猜不到你的目的嗎!”宮憐生怒不可遏的嗬斥著那道聲音,跌跌撞撞的就朝聲音的來源奔去。
看到他怒火中燒的模樣,男聲低低的笑了起來,嗓音就像染血的秋夜,寒涼而妖邪。
“他將你真心狠狠的踩在腳底,踩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可他自己卻渾不在意揚長而去!
憐生,你是個可憐人,過來吧,我幫你!”
聲音裏的痛惜與悲切深深的將宮憐生包裹在了裏邊,他不願意用惡意去揣度阿恒,可是那一句句話就像有著蠱惑人心的能力,讓他原本就裂痕的信念再次動搖起來。
回想往日的一種種,那恥辱與黑暗的往昔壓得他險些喘不過氣。
宮樸傷他、辱他、折磨他,那本該是他最恨不得碎屍萬段的人,就連與宮樸有關的任何人他都恨不得毀去!
都父債子償,可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將那饒兒子當成了自己無邊黑暗裏的救贖,當成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氣?
最恨的是父親,最愛的卻是兒子,真是充滿了嘲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