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對峙。
過了片刻，田百怡壓低嗓音：“待會進去，你要是敢多一個字，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楚蓧蓧用力把她甩開，推開那個看護進去，看到宮墨寒睜開眼睛看著花板，眼神像豌豆每次睡醒時候的樣子，平靜而朦朧。
“墨寒。”她走到床邊，俯身，麵對麵的看著他，直到他收回視線，落進她的眼睛裏。
他好像好沒有力氣話，呼出來的氣體噴在氧氣罩上，看她的眼神時明時暗。
她有點像哭，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擠出了一絲微笑，：“一定很疼吧？可是你活過來了，一切都會好的。醫生隻要好好調養，你就會沒事。你活了，我也就活了，豌豆也活過來了，一切都好了。”
他的手輕揉的握了她一下。
她心裏一酸，一顆眼淚落在他的額頭上。
這一刻，楚蓧蓧發現，他們的命運在不知不覺中纏在了一起。
他是撐起一方地的鬆樹，她是細膩柔軟的春藤，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她的種子落在他腳邊，於是開始沿著他高大的身軀一點一寸的向上攀援，並且越纏越緊。
她坐下身，將臉貼在他的手掌上，感受他溫熱粗糙的掌心帶來的溫暖。
“墨寒，是我害了你......我越是愛你，越是依賴你，越是在奪走你很珍貴的東西。對不起......對不起......”
他眼睛半睜著，看她含著淚跟他道歉。
他嘴張了張，想什麼，但是因為麻藥還沒有散去，所有的想的話，都化作了一口白色的霧氣，噴在氧氣罩裏。
田百怡從門口走進來，關上房門，看到他們安靜的看著對方的樣子，心裏的妒火反而燃不起來，像被蒙上了一層沙子。
她走到楚蓧蓧身邊站著，踩在他視野的邊緣線上，不闖進他心裏最隱秘的地方，但也堅決不退後。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這才溫和的：“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點水，我看你嘴唇都幹了。”
楚蓧蓧這才意識到宮墨寒剛醒，臉色蒼白，嘴唇幹的起皺，肯定是想喝水的。
她慚愧的心頭一酸。
田百怡自然的走到他倆之間，從保溫瓶裏倒出事先涼好的溫水，在唇間抿一下，溫度剛剛好。
“蓧蓧，你先讓下，我給他喂點水。”
楚蓧蓧從椅子上站起來，也放開了他的手，能感受到手鬆開的那一瞬間，他手指勾了一下她的手心。
可是此時她心裏太自責太慚愧，看看田百怡美麗又貼心的樣子，再看看神經大條的，進來之後隻會哭鼻子的自己，心裏又怨又氣，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田百怡用棉花棒，心的沾水塗抹在他的嘴唇上，聽到身後傳來開門關門聲音，心裏終於有了幾分得勝的安寧。
楚蓧蓧走了。
被極度的羞恥感逼走的。
她抬起眸子，看到宮墨寒向門口看去的眼神，想了想，：“蓧蓧也是擔心了一整夜，讓她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你。等你好些了，我再讓她過來看你。”
她像哄孩子一樣哄著他，把白色的棉花棒遞到他唇邊，他嘴唇稍稍張開，被水潤濕了嘴唇。
......
楚蓧蓧回到家裏的時候，一副像剛從難民窟裏逃出來的模樣，把劉姐嚇壞了。
“你這一一宿跑去那兒了？怎麼會搞成這幅樣子。何先生你出事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劉姐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問話不懂得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