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崇一行人趕至嶽淩峰的時候,衛旻玗已經站在了那裏俯視著山下的玥皇城。他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身心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就像即將被釋放的囚鳥,可以感受得到前方的曙光和自由。
“本殿即便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卻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愜意。”看著夜色下森嚴的宮宇,就像是被自己踩在腳下一般讓人覺得唾手可得。
李崇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酸楚擔憂夾雜在一起,最後竟嚐出無奈的苦澀,明知是一條沒有光亮的路,可也隻能陪著他走到黑了。發泄也好,無功也罷,他過要追隨他,便也隻能做到如斯了。
揮手扶命間,大軍肅然直下,瞬間玥皇城一片火光血海,深紫色的空似乎也染上了幾分血色。
衛旻玗手握佩劍,一步一步走向衛譽的正殿,眼瞳也被染上一絲猩紅。就差一步,他從此便可以高枕無憂,所有人都得跪拜在自己腳下,衛旻玦和顧長淮又算是什麼東西!不照樣還是得向自己俯首稱臣跪地求饒?
在即將踏上玉石階的那一刻,身邊原本護著自己的西榮軍士開始慌亂起來,待衛旻玗看過去的時候他們便已經被赤燏軍團團圍住。不止是梁鐸手下的赤燏水軍,還有顧懷手下的赤燏軍。
衛旻玗驚愕地望著這周圍的變故,目眥欲裂。怎麼可能?顧懷即便得到消息要調配駐紮在延邊各地的赤燏軍也絕不會這麼快,更何況手下的人一直盯著顧府,來報都與平日裏一般無二,怎麼會......
果然......
衛旻玗陰冷的眸子看向正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梁鐸,唇邊浮現出一絲殘酷至極的笑:“嗬嗬,本殿就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願意被人鉗製呼來喝去呢?”
梁鐸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這樣明朗的笑容,衛旻玗看著便隻覺得刺眼討厭。
“殿下高明,不也是從來未曾信過微臣嗎?”
高明?還真是句句諷刺,所有人都將自己當做一個笑話吧?自始至終,從來就沒有人將他衛旻玗放在眼裏過!
衛旻玗緩緩閉上眼,冷笑道:“既然都在這裏了,兄弟之間就不必躲躲藏藏了吧?”
話音剛落,衛旻玦便從赤燏軍的保護中走了出來。他身著玉色衣衫,腰間環佩有致,整個人都是風雅純粹的模樣,自己如今卻是身染鮮血的狼狽姿態。他總是這副不落俗塵的樣子,好像從未參與過任何算計詭謀,真是讓人看著生厭。
“若太子真有過一日將臣弟當做兄弟來看,便不會有今日的刀劍相向。”衛旻玗平靜無波的一句話竟如火星子一般將衛旻玗心中欲燃的怒火洶然激起。
“少在這裏一些道貌岸然的話!咱們兩個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我不曾把你當做兄弟,你亦然。本不是你的東西,你就不該覬覦!”衛旻玗的聲音直刺入衛旻玦耳中,也因為內心的憤懣和壓抑,手中的劍刃也愈發緊握顫抖,終是隱忍不住狠狠地刺入地麵理石中,四分五裂。
衛譽也在宮饒攙扶下從正殿中走出來,衛旻玦眸中神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沉靜道:“王兄慎言,臣弟可從未想過。”
衛旻玗餘光一掃高台上正正站著俯視下方一切的衛譽,冷笑道:“如今也由得你去了,反正現下大局已定。”突然,衛旻玗瞳孔驟然變得冷厲,衛旻玦不禁蹙眉,這饒心思怕也沒有這麼簡單......
“可是王弟,你該是最了解我的,我這個人若是被逼入絕境,是一定要拉上一個孺背的。”而後,他竟露出釋然的笑容:“而這個人會是誰,我可不在乎什麼遠近親疏的。”
什麼?!
衛旻玦心下一驚,或是預感還是別的什麼力量驅使自己向高台上看去。
“皇上!!”
衛譽臉上的震驚之色一點不遜於衛旻玦,他瞪大了眼睛,緩緩望向突然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鮮血染紅了金色的龍袍,逐漸蔓延開來形成詭異的姿態。身邊罪魁禍首的宮人也被趕來的顧懷彎弓射中身死。
“哈哈哈——顧長淮啊顧長淮,還有你趕不上的時候?”衛旻玗見到顧懷從正殿中出來的時候,雖然有些驚訝但事情始末如何於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重要的了。
衛旻玗的笑容猙獰得讓人看著心悸,衛譽強忍著傷口處的疼痛,費力想要強撐起身體,可整個人卻沉重得不行,幾次終是無果。
“逆子——不過爾爾——”衛譽怒指,這樣一番動氣,傷口的血流的更快了,他的臉色也逐漸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