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桃灼慢慢推開顧懷。顧懷有些不明所以,當看到桃灼默默將自己埋進水裏後才恍然明白了過來,隨即還甚是好心地將放在一邊漆盤上的衣物遞給她。
桃灼又默默遊移過去拿過衣物,吞吞吐吐道:“你......你先轉過去......”
顧懷不置可否地笑笑,也並沒有像往常一般開她的玩笑,隻是依言轉過身等她穿上衣服。
他背過身去,隻聽到身後輕微的水麵拂動聲和衣物的窸窣聲。
半晌,桃灼穿戴好後走到了他跟前。
此刻,顧懷才真正可以好好看看她。僅僅一個多月她便看著憔悴不少,月牙色的羅衫在她身上顯出別樣的溫柔靜謐,像極了今夜的月色旖旎。
顧懷的手緩緩撫上她清麗的麵容,輕柔得像是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生怕一不心就會碰碎了一般。
“你消瘦不少,鄭鈺宣是不是對你不好。”顧懷眼中的柔情瞬間被暗光掩埋,唯獨剩下森然冷意。
桃灼靠近幾步,主動環住他的腰,靜靜靠在他心口處:“沒有,我在這裏沒有人給我委屈受......隻是......我很想你......”
她明顯感覺到話出口後顧懷身體怔了怔,隨後顧懷便回抱住了她。他灼熱的氣息輕和地灑落在她脖頸間,周身的氣氛猶如這溫泉池水上方的霧氣一般灼灼讓人迷失。
“阿灼,我會帶你離開。”顧懷牢牢將桃灼圈在懷中,指腹輕柔地摩挲著她細軟腰肢,她生了這樣一場大病,已然讓他心疼不已,又怎麼忍心讓她在這裏多受一的罪。
桃灼的手指細細描摹著他衣衫上的銀絡雲紋,心事重重的模樣:“我自然也是想和你一起走,可是......可我若走了,鄭鈺宣又怎麼會放過我爹娘......”
“我真的害怕,他會將我身上的氣撒在他們身上。”桃灼無奈地歎息。
“既如此,我們便帶上嶽父嶽母一塊兒走就是了。那離開北隴的事情就得再等些時日了,畢竟你父親如今在鄭鈺宣手下,想來也是有諸多的麻煩糾纏。”顧懷言語輕快,就像是明日出遊一般輕鬆。
先不容易與否,嶽父嶽母......
桃灼瞪了他一眼,噘嘴道:“你現在叫嶽父嶽母未免也太早了吧?他們又不知道我們......再了,你還沒明媒正娶呢。”
顧懷佯裝思考片刻,緩緩道:“阿灼得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應當是要同你爹娘好好我們那夜......”
知道他又要些渾話,桃灼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警告般口吻:“不許再了!”
顧懷眼中笑意漸濃,伸手拿開桃灼的手握在手中,輕覆一吻。
“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阿灼可數的清楚如今有多少個三秋了?”
桃灼先是一愣,隨後沒好氣道:“我術數不好,你別問我!”
桃灼這的都是實話,從前在西榮的時候,宮裏的師傅教書,在詩賦琴棋上自己都算是皇子公主中的佼佼者,可唯獨這術數......真的是一言難盡。
耳畔傳來顧懷的輕笑:“我知道。”
“你又知道?”桃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之前有一次我們出去玩兒,你買了一包梅子糖,人家販少找了你錢你都不知道。”顧懷揶揄道。
桃灼張了張嘴,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我那時可憐人家做點買賣不容易,就幾個銅板而已,就沒在意......”
顧懷也不拆穿她,隻寵溺地笑望著她為自己辯解的模樣:“好,我們阿灼真的是人美心善。”
桃灼訕訕笑了笑。
“不過即便你術數不好也沒關係。”顧懷嗓音沉穩動情。
桃灼愣了愣,這茬不是過去了嗎?怎麼又提起來了?
顧懷俯身靠近桃灼,桃灼傻愣愣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顧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動作得好。
“我可以告訴你。”
等桃灼終於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了,顧懷溫熱的唇覆上她的,隻那一瞬,顧懷便足以心生戀慕。
他的也都是肺腑之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這段時間顧懷隻覺得自己好似孤獨輾轉了多世。就像是又墮回簾年一個饒時候,什麼家國,什麼顧氏遺訓,通通抵不過桃灼在自己身邊的點滴。
第一次,顧懷想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顧,隻想為了她好好活一次。
良久,顧懷沉沉在桃灼耳畔低喃:“阿灼,我很想你。”
“這一次隻為了你,我不是顧長淮,不是玥的鎮北大將軍。我隻是我,隻是你的夫君,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