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涯台”是坐落於南湖北麵凹口處的一座二層樓閣,此處地勢極高,登樓遠眺,便可盡攬南湖美景於眼底,實在是觀覽湖光的最佳去處。
等慕周二冉得“星涯台”時,剛放亮,可奇怪的是今日整個南湖竟被一片迷霧籠罩著,放眼望去,隻能看清身前兩丈之內的景物,周遭也不見絲毫人跡,便是偶有聲響傳來,也隻是鳥雀飛騰起落之時所發出的聲音。
周楚清四下查探一番,並無異常之處,當下皺眉向慕北亭問道:“慕大哥,你這倭寇會從何處來?”
慕北亭雖不像周楚清那般奔走查勘,但也在轉眼打量著四周,目光最終落到了迷霧茫茫的湖麵之上,緩緩道:“必定是從湖上來。”
周楚清奇道:“湖上?可走陸路不是更宜應變嗎?”
慕北亭道:“可走陸路目標太大,容易引人耳目,而南湖卻四通八達,極易隱藏,更何況南湖八月起霧…實屬難遇啊。”
周楚清應道:“確實是難得一見…啊!你…你是這賊人知道今日南湖有霧?”
慕北亭眯起了眼睛,點頭道:“看來這倭寇的本事可是不簡單呐…”
周楚清突然湊到慕北亭近旁,悄聲問道:“也不知易前輩所布的暗哨都放到了什麼地方?”
慕北亭也壓低了聲音回應道:“現下還未見那倭寇現身,咱們所有舉動都應謹慎心,話也不可再多,就先到亭中靜坐等候吧。”
兩人邁步走進亭子,分坐兩側,慕北亭屏氣凝神,靜坐入定。周楚清也想打坐養神,卻怎奈心中雜緒太多,始終不能定下心境,於是起身四處觀望察看,樓上樓下一連走了許多遍。
在煎熬中度過了半個時辰後,兩人突聽得湖麵上傳來群鳥飛騰之聲。慕北亭猛然睜開雙眼,微微側頭望向周楚清,眼神微微往下一瞟。
周楚清見狀,立時會意,身子仍是端坐不斜,目光卻落到慕北亭的右手之上。隻見慕北亭右手食指微動,在虛空寫下了“後援已至”四字,隨後又重新閉上了雙眼。周楚清心下頓明,原來那群鳥飛騰之聲便是後援暗號,當下心中稍安。
此後又過了半個時辰,時間已離約定的期限漸近,盤踞於湖上的濃霧也漸漸散去,露出了碧波湖水。周楚清憑欄眺望湖麵,心中越發緊張起來。突然間,一艘篷布船不疾不徐地從餘霧中竄了出來,映入了他的眼簾中,他當即驚呼道:“慕大哥,你快看,出現了,出現了!”
慕北亭猛然起身,眺目望向湖中,果然見到一艘船正緩緩向“星涯台”方向行來,待行得近了些,船上的景象也依稀可辨,隻可惜船艙四周被遮了帷幔,卻也瞧不出艙中有何端倪,唯一的顯眼之處,就隻有立於船尾穿戴蓑衣鬥笠的那個撐杆人。
周楚清盯著那撐杆人,目呲欲裂,恨聲道:“沒錯,就是他了!這惡賊的身姿我記得極是真切!”
慕北亭則提醒道:“待會兒你切莫出聲,一切全由我來周旋。”
二人正話間,那艘船已在離岸十餘丈的地方停住了。那船尾撐杆之人縱身一躍到了船頭,朗聲道:“敢問亭中之人可是慕北亭,慕大俠?”這句喊話中蘊含了內力,聲音傳得極遠,直把亭子附近的飛鳥驚擾得四下紛逃。
慕北亭大吃一驚,暗想:“我與他相距如此之遠,便是目力再好之人也實難辨清麵容,為何這人張口便能喚出我的姓名?莫非他早就知道我今日會來?”
但此疑尚未想通,轉念又覺此人內力之強不弱於己,心中豪氣頓生,勢要與他比上一比,於是也氣出丹田,款款道:“正是在下,卻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周楚清在一旁惡狠狠道:“倭寇也配有名字麼?”不過他話倒不以內力輸送,船上那人自然聽不到這一句咒罵。
那人卻隻是隨便打了個哈哈,解釋道:“慕大俠的威名環震海內,我自然識得。至於我的名字嘛,慕大俠倒不妨猜上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