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磐道:“此餅名為‘渭川甜餅’。”
童正奇道:“渭川甜餅?這甜餅我是知道的,可渭川又是什麼?地名,還是人名?”
顧磐笑道:“童老板不忙問,還請先品嚐。”
童正嘟囔道:“你們這些文人墨客呐,各個都愛賣關子。”但他說歸說,手上卻不耽擱,起筷將餅一劃為二,然後夾起一塊就囫圇塞進了嘴裏。
眾人見狀,也各自起筷品嚐,但似童正那般吃法的卻是沒有。
慕荀用筷劃開餅心位置,但見並不夾心,隨便夾了一塊放入口中,而這一次的口感就不如先前的“雲霞糕”那般軟糯濕滑,相反還頗為臊口,感覺像是在咀嚼幹硬了的饅頭,不過味道倒是極為香甜。
童正最先動手,也最先吃完,隨後他又舉杯將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砸吧咋吧嘴巴,等待片刻後突然大搖其頭,咧嘴道:“我說顧老兄,這幹巴巴的餅已經落到了我肚子裏,可為何還不見有啥反應啊?”
顧磐道:“這次可沒有什麼後續的名堂了,這餅的滋味就是你嚐在嘴裏的味道了。”
童正奇道:“就這樣?可…這不行啊。顧老兄,你向來以手藝高絕聞名,可今做的這張餅怕是要砸了你的名聲啊!”
顧磐朗聲笑道:“童老板誤會了,我研做此餅的目的就隻是為了和朋友分享一些私人感悟,亦算是我的獨門私房點心,至於說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嘛,他們就不可能嚐到這些滋味咯。”
童正咧嘴笑道:“經你這麼一說,我忽然又覺得這嘴裏好似是吃了蜜一般。嘿,還真甜!”
眾人聞言,均是朗聲大笑。在笑過之後,張必書又開始朗誦道:“斜陽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
聽得張必書誦完,劉知府微微一笑,頷首接道:“沒想到啊!顧閣主竟能將王摩詰《渭川田家》中闡述的深意投注到點心的製作之中,果然是獨具匠心啊!”
慕荀在一旁早聽得雲裏霧裏,可又想弄懂他們話中的意思,便側身向荀樾問道:“外公,顧閣主到底想通過這餅說明什麼道理?”
荀樾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他所說的應該是大道至簡。嗯,具體說來就是越平淡,越幸福。”
慕荀咋舌道:“這般文質的點心,可真是讓人吃得別扭…”
荀樾狠瞪了慕荀一眼,慕荀隻好將滿腹牢騷又重新咽回了肚裏,所幸他這句話說得小聲,倒也沒被旁人聽了去。
這時隻聽顧磐再度拍起了手掌,隨後又是茶水和點心依次送上。這次盤中點心是一朵長著綠色花瓣的芙蓉花,杯中茶湯則是濃烈的明黃色。
慕荀對綠色芙蓉花倒是不太在意,但杯中的茶卻引起了他的好奇。他端杯輕呷了一口,身形頓時一震,這茶湯的味道實在獨特,其中既含茶的淡雅清甘,又有一股不可名狀的奇異焦香,此兩者濃淡相洽,最終融合成了一種讓人欲罷不能的甘苦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