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看著信上字跡,牙齒頓時咬得“咯咯”作響,胸中一股怒氣陡然升至腦頂,他平生最是受不得冤枉栽贓,此刻的他目眥欲裂,想要大叫冤枉,更想大聲吼叫發泄。
然而荀樾卻更快發聲了,他大叫道:“狗屁!無稽之談,此信內容一望便知是無稽之談,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
鄒世昌笑道:“荀主事剛才還說身正影直,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慕荀一腔怒火頓時噴泄而出,伸手上前便欲搶過鄒世昌手裏的信箋。不料鄒世昌早有防備,腳下輕輕一挪,身子頓時往後飄開了兩步,慕荀頓時就抓了個空。
鄒世昌又道:“怎麼?慕大俠這就惱羞成怒了?”
這時一旁的顧磐還算是冷靜,連忙攔住了身旁欲要發狂的兩人,然後衝鄒世昌一拱拳,溫和地說道:“鄒大人,這其中必然存有誤會,小婿常年居於內地,又豈會跟沿海倭寇有所勾結?這不符合常理啊!”
鄒世昌道:“顧閣主所言不錯,所以本官才要請這位慕荀大俠回衙署詳察,到時是非曲直自然明了。”
慕荀大吼道:“我不認識什麼五峰船主,更不是什麼內奸眼線,我忠於大明,你就算把我敲碎了,我也片片都是忠誠!”
鄒世昌收起信箋,拍掌叫好道:“好一句片片都是忠誠,那你如何不敢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慕荀熱血上湧,毫不猶豫答應道:“去就去,我坦坦蕩蕩,何怕之有?”
荀樾卻一把攔住了慕荀,衝鄒世昌惡狠狠說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孫兒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轉頭又吩咐一旁小廝,“你快去請知府劉大人到府上來,我倒要看一看這衙門裏還有沒有講理之人!”
鄒世昌並不阻攔疾奔而出的小廝,反倒笑眯眯地看著荀樾,說道:“荀主事之前隻怕是沒細聽本官的自我介紹,本官再為你重說一遍,本官提調江浙倭患防務,所以在防倭這件事上,就連知府大人也無權幹涉本官。”
荀樾冷哼一聲,並不理會鄒世昌,但心裏卻快速盤算起來,他久經世故,大風大浪見識也不算少,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可今日卻罕見的失了沉著冷靜,此刻聽了鄒世昌的話,他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也開始尋思起如何應付此事。
當鋒對峙的幾人沒了聲音,周圍的眾人就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而大家一直關心的問題也僅有一個,那就是鄒世昌手裏的那封信到底是真是假。
“爹爹...”一個細微的聲音突然從顧磐的身後傳了過來,那是顧穎煙的聲音。
顧磐立馬回頭看向女兒,此刻女兒的身旁空無一人,他立馬就想象到了在那頂紅色蓋頭下,女兒的表情必定是驚慌恐懼的,他想要轉身回到女兒的身旁,可剛動了心思,卻立馬就跟荀樾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一刹那間,顧磐打消了念頭,他給予荀樾一個堅定的眼神,也挪了挪腳步,和荀樾站在了一起。
荀樾想了想,轉頭衝身後的荀夫人說道:“你去陪一陪穎煙。”
荀夫人雖為女流之輩,卻也久經世故,麵對眼前局麵,她的反應也極為冷靜,當下一點頭,便走到了顧穎煙身旁,並伸手去抓住了對方顫抖不止的雙手,輕輕拍了拍,柔聲安慰道:“好孩子別怕,慕荀是無辜的,黑永遠都是黑,再怎麼著也變不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