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羞顏未嚐開 十九(2 / 3)

阿那瑰神色如常地回到太子妃住處,整理佛經時,望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發了會呆。

王氏餘光在她身上流連片刻,心領神會地一笑,“阿鬆,”她故意問她,“和太子說了些什麼?”

阿那瑰想也不想就說,“太子喝了殿下的茶,問殿下這兩天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哦?”王氏眉頭一挑,著意多看了她幾眼,卻沒有揭穿,隻嘲諷地笑了笑。

阿那瑰覷了她幾眼,放下佛經,走出門去,才到院子裏,一名眼生的婢女說道:“袁夫人聽說檀家的娘子也在,請你過去說話。”

“袁夫人?”阿那瑰很意外,想起在太子處看到的那一幕,頓覺不自在了。

“去吧。”王氏和氣地說,“二皇子離京後,袁夫人就一直在東邊那個院子裏靜養,可能有些寂寞了。”

阿那瑰沒法,隻好跟著婢女出門。棲雲寺常有宮中妃嬪來小住,庭院幽深,館閣重重,阿那瑰惴惴的,還當是又要見到太子。到了袁夫人的院外,見隻有婢女在廊下走動,侍衛們都撤走了,她暗地裏鬆口氣,進了門便施禮,“夫人。”一雙大眼睛毫不掩飾地瞧著袁夫人。

袁夫人大概是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硬是強迫自己抬起頭來,臉上還有一閃而過的難堪,“你是阿鬆?”她作出素未謀麵的樣子,眼神飛快地掠過阿那瑰,微笑道:“你阿兄在這裏,你沒看見?”

阿那瑰一進門的刹那,檀道一便情不自禁站起身來,眸光都定在她一個人身上,誰知阿那瑰隻盯著袁夫人猛瞧,他眉頭便蹙起來了。

阿那瑰“咦”一聲,乍見檀道一,腳尖一點,險些就要跳起來。“阿兄,”她撚著裙帶,波瀾不驚地喚了一聲——大概還在為臨行那夜在華濃別院的事置氣。

“檀侍中好眼光,你們這對兄妹,好像佛祖座下一對金童玉女。”袁夫人笑道,她的語氣已經很自然,仿佛完全不記得和太子那樁醜事。這位不到四旬的夫人是比太子妃美貌,身段猶如少女般纖細窈窕,眉宇十分平和安詳。

架不住阿那瑰的打量,袁夫人垂眸撥了撥茶甌裏的浮沫,柔聲道:“阿鬆也坐吧。”

阿那瑰在檀道一身側落座,還沒說話,見一個圓滾滾、黃澄澄的洞庭橘被檀道一推了過來,阿那瑰手指一拂,橘子又滾了回去。檀道一眼神詢問她——他記得她愛吃橘子。誰知阿那瑰不僅不領情,還把臉別開了。

檀道一眼神不斷往阿那瑰身上瞥,嘴裏還在和袁夫人說話,“二皇子請旨要接夫人去豫州,被太子駁了,說聖駕猶在,沒有妃嬪隨皇子去外州的道理。”

袁夫人手指一抖,茶水險些倒出來,她慘淡地一笑,說:“太子說的是,你轉告翼兒,安心鎮守豫州,不必掛念。豫州戰事怎麼樣了?”

“正在攻打滑台……”檀道一心不在焉,見白玉盤裏切開的蒸梨晶瑩剔透,又往阿那瑰手邊挪了挪,阿那瑰隻裝作看不見,忽覺手背上一溫,是和檀道一的手碰到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一碰上,他便安靜了,手擱在案上許久沒動。

阿那瑰使勁一推,檀道一的手被甩開了,好好個蒸梨也“啪”一聲砸在地上。

看出這兩個小人兒搗鬼,袁夫人笑開了,“阿鬆,檀郎君是特意來看你的……他一來,就讓婢女去太子妃那裏找你。你們兄妹說話,”她心事重重地起身,“我這袖子被茶水打濕了,去換一換。”

袁夫人離開,室內兩個人麵麵相覷,蒸梨一直滾到了案下,檀道一好沒麵子,臉上掛了寒霜,“我走了。”

阿那瑰冷哼一聲,先一步搶在他前麵出門,兩人擠著過門檻,身子一撞,阿那瑰往後倒去,檀道一來不及想,先摟住了阿那瑰的腰。阿那瑰繃不住,自己先咭一聲笑了。這一笑,腰就軟,音調也糯了,“你怎麼也不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