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級(1)班。
世界上從沒有不透風的牆。
開學當下午,班上的學生全知道了沉默寡言的傅層林是新班主任傅老師的兒子。
一班向來班風不太正。
學生主要分為兩個部分,調皮搗蛋的,和惹是生非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班,最開始也不願意要沒有半點學習基礎的傅層林。
他的存在,影響了老師的教學成績,連鎖效應便是評優晉級比全優戰績的劣勢。
傅青山當時為了兒子讀書的問題,不得不請了在縣教育局當領導的好友季愛國出馬。
社會有的時候是極其現實的。
你求路無門的事,有時,也是張嘴一句話的事。
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連學生也懂得欺軟怕硬的道理。
惹是生非那部分男生,他們從不當著傅青山的麵使壞,而是在背後。
要麼故意將墨水朝傅層林身上甩,要麼在他經過過道時突然伸出腳……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們完全不會想到白襯衫有多難洗,更不會記得就在去年,那個高年級被絆倒撞到桌角死亡的學長。
很多生活裏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帶來的後果往往未知。
當發現傅層林不會告狀後,打鬧更加變本加厲,開始會出現惹事後惶惶不安,逐漸也成了理所當然。
放學後。
傅層林又被三個男生攔住了,被攔在教學樓長長的紅色圍牆背後的舊馬路。
有兩個他叫不出名字,但知道是自己班的同學,還有一個又高又壯的,走起路來胳膊上臉上的肉直顫抖,看樣子,像是六年級的學長。
鵝卵石砸過來,傅層林跳開了。
他躲避的動作激怒了男生們,他們呈三角形圍堵過來。
傅層林索性筆直地站著。
雖然個子不高,身材依舊瘦弱,但臉上寫滿倔強。
他的背包裏有一把折疊刀。
是他在大山裏醒時放在貼身衣兜,睡著後藏在枕頭下的。他忍住了沒去碰。
六年級學長:“喂,傅層林,你爸今來代課,硬是讓我做完了所有數學作業,老子手都酸了。這樣,你跪著磕個頭,我明就不在課堂上和你爸翻臉了。”
同學甲:“就是,你爸真的太討厭了,請我家長害我被罵,呸!呸呸!”
他對著傅層林腳前連著吐了口水,笑嘻嘻摁著他的肩膀要往那口水的位置下壓。
傅層林硬剛著。
三個男生不爽了,一直拿腳踹傅層林的腿肚子,嘴巴裏嚷著:“跪不跪——跪不跪——踹斷你的骨頭。”
傅層林搖搖晃晃的,一如既往沒有吭聲,額頭冷汗直冒,沒有屈服下跪。
回來後,傅青山教給他的第一條屬於每個男孩的金科玉律是:男兒膝下有黃金。
就在傅青山感覺腳痛得沒辦法支撐全身重量的時候,突然,有人氣勢洶洶到來。
傅層林看到漂亮軟萌的沈盡染鴨舌帽在頭上反扣著,眼睛淬了寒冰一般,手裏舉著掃操場用的大掃帚,用身體擋在他的麵前,冷冷對著三個男生道:“我看你們吃飽了撐的,居然敢欺負我弟弟。”
“沈……沈學姐。”六年級那個男生認出她來了,徒一邊主動招呼人。
沈盡染似笑非笑:“喲!認識我?”
男生點點頭:“學姐和季學長是好朋友,他指了你給我們看過。”
“哦——所以呢?今你們看學長麵子放過我弟弟,以後再繼續欺負他?”
“學姐,我們不會了,真的。”
“嗬嗬,最好不會。我沈盡染的弟弟被欺負了,我會十倍百倍找回來……懂?”
“懂懂懂……學姐,我們保證!”
沈盡染嘴角漾起譏諷的弧度。
沒有再搭理忙不迭做保證的他們。
她蹲下身子給傅層林拍去褲子上的塵灰,又恨鐵不成鋼地擰了下他的耳朵。
傅層林卻在想著季漫江的名字,他知道那是沈盡染關係親近的朋友,也是幫了自己順利進學的那位季叔叔的寶貝兒子。
據大川叔叔,三代單傳的獨苗苗。
這棵獨苗苗,畢業前,把惹是生非狗見狗嫌的男生們收拾了個遍,然後揮一揮衣袖,去初中繼續稱霸一方。
但他在傅層林當前人生存在感,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