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盡染心情好了,準備帶傅層林去帽子街吃新開的一家雞絲豆腐腦。
誰曾想剛轉過街角,碰到了丁君澤。
看到她,丁君澤下意識向前一步,將裝了一大半廢紙殼和水瓶的麻袋擋在身後。
他心裏邊打鼓,偷偷打量女孩,那張無波無瀾的臉,看不出有歧視的神情。
丁君澤仍舊有些懊惱。
怎麼今偏偏走了這條街來撿拾呢……
他挺注意的,每次都是同夥伴們一道回了家,再一個人偷摸跑出來給父母打下手。
自覺,是源於他對自己身份和家境清醒的認知。
老朋友和新認識的這些同學們:
沈盡染和塗南家裏做大生意,季漫江是公職人員家的子女,趙麗家開跆拳道訓練中心,就連那學生傅層林也是教師子女……隻有自己,養父母是淩晨四點就要起床用掃帚喚醒這座城市的環衛工人。
沒錯,是養父母,丁君澤是被撿養的孩子。
丁超夫婦原本是有個親生兒子的,養育得非常優秀,這一片家長都拿他來給自家兒女樹立榜樣,可惜,在長到十三歲的時候得紅斑狼瘡去世。而在安葬他返家的路上,丁君澤的哭聲恰好從草叢裏傳出來。
丁家條件不好,待養子卻很不錯。
隻是丁君澤覺得他們在看自己的時候,總好像是在看自己身後的某一處影子。
直到長大後,有一次聽隔壁的張奶奶漏了嘴,他才知道了自己的來曆。
一個機緣巧合的替代品。
但沒有在草叢中凍死已經是幸運了,丁君澤年紀也知道感恩命閱垂青。
所以的時候,丁君澤放學後經常去養父母負責的路段撿破銅爛鐵,大人打掃街道衛生的時候發現有瓶瓶罐罐,他提著口袋就興衝衝跑過去一腳踩癟。對於做這些事,心裏半分芥蒂也沒,每充斥著新樂趣。
直到有一次,碰到了班上的幾個鬼,發現了他,在馬路邊拍著腿笑得差點背過氣。第二去學校,人盡皆知他是個撿破爛孩,還給他起了個“破釘子”的綽號。
再的孩子也要臉麵。
丁君澤後來再出校門,他就刻意避開養父母負責的路段走了,隻挑傍晚時分出來幫忙,比如現在。
丁超:“哎呀,是丁的同學吧?”
招呼了沈盡染,又看到傅層林可愛,伸手欲摸摸他的腦袋,突然想到自己的手髒。
一時尷尬地懸在半空。
傅層林視線所及,看到丁超遠遠比傅青山粗糙數倍的手,他默了默,雖然略有遲疑,但還是把自己的手抬起來,與那隻懸著的大手握了握。放開後,也沒有拿紙巾或在衣服擦拭的動作。
兩個大人齊齊鬆了口氣。
丁超:“丁,既然碰上你同學了,你們就一起結伴回家吧,不用再跟著我們跑了。”
丁君澤沒動,他擔憂地望著一直在旁邊台階上坐著沒動的養母。
方才不知是哪家飯館在路上潑了油漬,王芝桂穿的布鞋,一沾上,摔了個仰倒,左腿似是傷了,走路一瘸一拐。
即便這樣,女人還是咬牙要跟著,不礙事,多一個人能多撿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