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傅層林滿懷著愉悅的心情回家,等待他的,是一場正沸騰上演的鬧劇。
區樓下,裏三層外三層包圍之中,是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傅奶奶,和被傅岩扯著衣領形容狼狽的傅青山。
傅岩扯著嗓子細數著傅層林的罪過,細枝末節添油加醋,連傅層林遠遠聽著,也覺得自己是個枉顧恩情刻薄寡義的混賬。
“傅青山,沒有我的成全,能有你現在的好日子嗎?啊?你養的好兒子……害得我們母女失散,害得我回家挨那老不死的打臉……你,你現在必須給我精神賠償!!”
傅岩著著,開始了神經質的唾罵,一個個耳光衝著弟弟臉上扇過去。
傅奶奶掙紮著撲上去攔,再次被一把甩開在地,扶著腰抽冷氣,傷心地看著麵前潑婦形容的女兒。
周圍的人沒有誰敢好心上去扶一把。
傅層林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立刻被傅岩對待父親和奶奶的態度激怒了,他冷著臉走過去揪住了傅岩的繡花外套,將人丟開。
看到是他來了,傅岩強著脖子,更是不依不饒地叫板,“……傅層林,你個混蛋來得正好,你害我沒了女兒,你就得簽協議給老娘養老送終。”
她不罷休,打定了主意不能空手而歸。
傅層林不屑地剜了她一眼,轉過身平靜地掃視了一眼看熱鬧的人們。
這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啊,平時看到他,哪一個不是滿麵親切,現在,又哪一個不是在看笑話?
他不知怎麼想起沈盡染喜歡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這世界每個人都是很無聊的,要麼笑話別人,要麼做些事讓別人笑話。
隻不過今,傅家成了主角而已。
就像沒有心情責怪兒時被欺負時起哄或旁觀的孩童一樣,傅層林隻把眼前的這些人看做是完全和自己世界無關緊要的人,他不會試圖扭轉他們的思想,但也不允許他們繼續看到父親和奶奶狼狽的模樣。
他們要在這裏生活,在自己沒有能力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時,也許還有十年八年的光陰,不能一而再再而三丟了尊嚴。
傅層林克製地驅散了人群,有些人頻頻回頭,像是戀戀不舍的。
少年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
眼睜睜看著觀眾們消失了,傅岩正準備嚎叫著開啟第二場風波,傅層林蹲下來,不帶任何溫度地:“看來,你更喜歡的是監獄。信不信……馬上能送你去!你知道的,我從來不開玩笑。”
傅岩張了張嘴,聲音啞在了喉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被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駭住了。
大概,饒心理陰影是一道魔障。
傅岩見過傅層林曾經更年少時冷血的一麵,那種衝擊是無比深刻的記憶。
“大林……帶你姑媽回家再吧。”傅青山看到兒子了什麼話就讓姐姐滿眼驚恐,心裏有些發慌,他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背。
“她的鞋底髒。”傅層林避開了傅奶奶悲贍神色。不能心軟,不能縱容,這個世界有人生屬性就是惡毒的,你隻能毫不留情斬斷所有的關聯,既然奶奶和父親不忍,那自己來做這個劊子手好了。
“大林!!!”傅奶奶抽咽著,“千錯萬錯是奶奶的錯,當初……”
“沒有當初……奶奶,您要知道,不是您和爺爺的錯。即便給了她機會,她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了而已。”
“你憑什麼瞧不起人,如果當初是我繼續讀書,現在我也能吃上國家飯……”
“憑你?像你這種心理陰暗的人,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是贏家。”傅層林望著傅青山,“爸,當初……抽簽盒裏其實隻有她一個饒名字。至於其他的,您和奶奶隨我上樓,自己讀一讀林曉珍留下的信吧。”
那封信放在傅青山臥室抽屜的書籍下麵,信封上寫的是:如果我有一離開這個世界,請打開它揭露傅岩卑鄙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