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災星,害死父母,又害張叔。”“小災星,害死父母,又害張叔。”一群小孩圍著一個小男孩唱著他們編造出來的童謠。
“不是我,不是我。”小男孩全身髒兮兮的,衣服破爛不堪,臉上滿是汙痕,他望著自己滿是破洞的草鞋,眼中噙著淚水,帶著哭腔的說道。
小孩口中的小災星是這個村子裏的孤兒,他從小就沒有父母,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在村裏的,後來是被心地善良的張獵戶收養長大的。
張獵戶據說是從其他村來的,看他狩獵技巧高超,村裏的幾戶人家便一起給他蓋了一個小屋,許是同樣流落至此,有著相同的遭遇,在這個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他愣是把小男孩收養長大了。
行善之人,終有好報,可是還沒等來,三年前便來了一場大旱災,田裏的莊稼全都幹死了,餓死了村裏近半的人,沒餓死的也大都吃樹根,野草才挺了過來,張獵戶死後就再也沒有人管過小男孩,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還說不是你,要不是你,張叔怎麼可能會餓死。”一個小孩抓起一把泥巴扔了過去,嘴上惡狠狠的說道。
小男孩蹲在地上一動不動,雙手遮著臉頰,大大的眼中滿是淚水,任由那肮髒的泥巴打到自己的衣服上,口中呢喃著:“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肯定是你帶來的旱災,害死了村裏這麼多的人,打,打死你。”
“你怎麼還沒死,你死了村裏的人都會好過很多。”
“你沒吃沒喝,還沒餓死,肯定是哪裏偷了東西。”
“肯定是的,快說,偷了誰家的吃的,是哪隻手偷的,不說把你兩隻手都砍了。”
周圍的孩子時不時撿起地上髒兮兮的泥巴和堅硬的小石子丟向小男孩,口中咒罵聲不斷,不過即使他們再討厭小男孩,也不敢真的打死他,不然就成了父母口中的殺人犯了,他們每天都會來找小男孩,似乎辱罵他成了他們每天的消遣之一。
村子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是靠耕田和打獵為生的,完全沒有其他經濟收入,自從經驗老道的張獵戶餓死之後,村裏能夠狩獵到的獵物越來越少,甚者數天時間才能打到一隻兔子或者山雞,以至於村裏的大人也特別厭惡他們認為害死張獵戶的小男孩。
距村子十裏左右的地方是附近方圓幾十裏內最大的城鎮,說是城鎮,實際上是大一點的村落,鎮子裏隻有一條東西走向的主幹道,道路上坑坑窪窪,下起雨來還會積起一個個小小的水坑,以前村子裏的大人還會去鎮子上販賣獵物的毛皮,不過這段時間獵物稀少,所以也就不怎麼去了。
太陽西下,村子裏家家戶戶升起了嫋嫋炊煙,映著晚霞的餘暉勾勒出一幅寧靜祥和的景象,若是遠遊的書生看見,或許會誤以為是自己的家鄉也說不定。
大人們招呼著小孩回家吃晚飯,圍著小男孩的孩子一哄而散,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小男孩才會微微的鬆一口氣,不過他知道他們明天還會過來,似乎辱罵他成了他們唯一的樂趣。
“咕嚕嚕”“咕嚕嚕”小男孩空著的肚子發出了陣陣抗議聲,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此時此刻他餓極了,他壯著膽子,往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去,透過窗戶,看見一家人圍著爐火吃著饅頭,好一副溫馨的場麵,孩子的母親還拿出一件嶄新的衣服給孩子穿,父親則耐心的教導他耕作的知識,希望日後能夠撐起這個家。
看到這一幕,饒是忍受著白天辱罵都沒有哭泣的小男孩終於輕聲的抽泣起來,淚水混著鼻涕順著髒兮兮的臉頰滑落到地上。他多麼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家,不過現在看來這近乎是一個奢望,他孤獨的轉過身,朝著自己的小棚子走去。
自從張獵戶餓死之後,張獵戶原本的小屋就被村長以小男孩住不了這麼大的房子為由,分配給了村裏的老光棍,而小男孩則被撚到了張獵戶的小棚子裏,每到天寒或者雨天凍的他顫顫發抖,唯有做出一個奇怪的動作才會感覺好受一點。
他坐在一小堆草堆上,泣不成聲,這時一個小女孩偷偷摸摸的跑了過來,把懷裏拽著的半個饅頭塞給了他,然後又偷偷摸摸的跑了回去,似乎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他混著淚水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小女孩遠去的背影,這一刻似乎天地間隻剩下了那個背影,那個被父親知道後咒罵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