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常皓要絕望了,他將目光從紀流和仆役身上收回來。
他明白了,這是個局,而他現在成了甕中之鱉,即將成為猙獸的食物。
他真該聽沐昕芸話的!
可是他不能絕望啊,還有人在家中等著他歸去。
猙獸群離他隻有兩丈了,隻需一個潛躍就能抵達。
他的手垂了下去,抓著的打撈杆觸碰到了池壁與池底的相交處。一條滲血的大魚拋到他身前,濺起的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手背?禹常皓下意識地搖了一下手,長杆沒有左右晃動,它死死抵在了池底與池壁交接的位置。
長杆是熟鐵打造的,雖然硬,但是不至於無法扳動。
猙獸王吞了一整條大魚,腹中已飽,此時終於留意到了自己領地的入侵者。它頂開大魚,直撲向禹常皓,青色的長角隨時會撞上舟,水漫到了禹常皓的腿處,他已經站不穩了。
猙獸王終於撞了上來。
但是禹常皓在那舟碎裂之前奮力躍起,他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雙臂和雙腿上,在下沉的舟上借了最後一絲力。
他雙手握住長杆末端,整個人離開了水麵。他的手臂鼓脹,幾乎要把衣袖撐爆開來,在沒有助跑的情況下,想要將打撈杆壓彎,需要極大的力量。
在生死的壓迫下,禹常皓爆發出了這樣的力量。
長杆彎作一輪弦月,隨即反彈,帶著禹常皓飛向空鄭
它承受不住猛烈的力道啪的一聲折斷,但是禹常皓已經及時鬆開長杆,他在空中扭動腰肢和後背,將自己再次彈高了一絲。
這一絲,使他完全越過了池沿。
他轟然撞上獨輪車的車頭,仆役的眼神充斥著驚恐,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禹常皓的身上,根本沒有留意到獨輪車的車頭被撞向後方。
它以車輪為軸旋轉起來,把禹常皓的撞擊力傳遞到車把上,車把朝相反的方向轉動,猛地擊打在仆役的大腿上。
仆役還來不及回過神,就跌了下去。
“應該很懊悔站得離池邊那麼近吧!”禹常皓在心裏冷笑,臉上卻是露出驚恐的神情。
仆役的悲鳴隻響了幾聲,便戛然而止。
禹常皓聽見了一聲劇烈的哢嚓聲,是頭骨被碾碎的聲響。
男孩轉頭看向紀流,紀流臉色蒼白地倒跌了一步。
他站在池邊,清楚地看到了那個仆役的死狀。數隻猙獸咬住他的四肢,他的整個腦袋被猙獸王撕扯下來,強勁的雙顎猛地一合,便成了碎渣。
他雖然早已見識過鬥獸食饒場景,可那一瞬間,他還是恐懼了,畢竟他方才距離那仆役不過幾尺。
紀流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窘態,臉上一陣青黃交替。
他狠狠地剮了禹常皓一眼,“你很好!”
“紀公子,這玉佩不要了嗎?雖然碎了。”禹常皓躺在地上,高舉裂成兩片的墨玉,可是紀流轉身離去,沒有理會他。
“紀公子,那饒死不會算在我頭上吧?”
紀流還是沒有理會他。
禹常皓奮力將那兩片碎玉扔進猙獸池裏,整個人仰躺在地上,用力抿唇吸了一口氣,又張開嘴呼了出去。
那哪是墨玉,隻是黑色的石頭罷了。他禹常皓雖然沒有什麼見識,可石頭的模樣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不得不,看到那些想戲弄他的人最後落得個臉色鐵青的下場,真的很爽。
這工錢想必是領不成了,明日便不再來這島主府上工,想來紀流受了這點挫,還不至於帶兵闖入他家中將他殺死。
禹常皓就那樣躺在地上,癡癡地看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