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照軍敲開禹銘誠的家門,再拋出蔭蔽文書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知照軍伸手去拽呆滯的禹銘誠,那個男人才從失神中恢複。
“怎麼可能?”禹銘誠奮力掙紮,“我昨日才繳納了豁免金!”
“豁免金?”軍士嗤笑道:“前日是我來知照的,你們這片貧窮的區域可沒有一個人繳納豁免金!”
“我昨日親自去梁主府,將豁免金交予了守衛!”禹銘誠大吼。
“交予守衛?你編謊話哪怕有一絲可信度也好哇!繳納豁免金可直接進入島主府,你交予守衛又是作甚!”
禹銘誠如遭晴霹靂。
“你乖些服從,省得我等將你敲暈了去,我保證這會很難受!”
禹銘誠扭頭去看妻兒,梨素汐攬住兩個孩子,無助地看著丈夫,失聲痛哭。
禹常皓想要掙脫母親朝父親跑去,但是梨素汐瘦弱的雙臂變得猶如鐵索,任由禹常皓如何掙紮也絲毫不鬆動。
“貸條!在書房櫃子夾層!”禹銘誠朝妻子吼道,“想辦法還了那筆錢!”
什麼貸條?梨素汐此時什麼也聽不進去,如果不是擔憂兩個孩子,她就要衝上去將丈夫搶回來了,哪管衝撞維穩軍是死罪這回事。
“好好照顧禹常皓和禹常月!我禹銘誠這輩子算是個廢人,但是娶到你是我一生之幸!”
“來世,我們還做夫妻!”
他被拖走了,來不及和兩個孩子道別,最後一句話消散在冷風鄭
禹常皓的指甲嵌入了手掌,他不再嚐試掙紮,就這樣安靜地待在母親的懷裏,冷冷盯著軍士們離去的背影以及禹銘誠扭頭試圖回望的動作。
他的眼神中透出嗜饒血光,冰冷得似乎讓周遭起了一層薄薄的霜。
……
“娘親,吃些飯食吧!”禹常皓捧著飯推開書房的門,已經夜半了,梨素汐依舊坐著父親的椅子,雙手擱在書桌上,持續了一整日。
沒有回應。
禹常皓跨門而入,走到娘親身後,梨素汐麵前擺著幾樣東西,最中央的就是那幅皓月圖。
梨素汐伸手輕拂畫卷,指肚感受著那些線條的紋路,她開口的時候,喉嚨已經幹澀得隻能發出嘶啞的音節。
“你爹爹以為我不知道他撬了我的櫃子,可是我知道又如何呢,我隻能裝作不知曉,讓他將那些字畫拿去賣了。
都怪我一直將它們壓在箱底,所以你父親才至今沒有名氣,倉促之間哪裏找得到買家。
可他前日回來告訴我湊齊豁免金時,我以為他真的賣出去了,雖然不舍得這幅畫,但我還是沒有顯露出來。”
“隻要他能平安,總能為我畫很多很多的畫。”
“可是,為什麼他的豁免金沒有交到島主手上呢?”梨素汐輕聲喃喃,似乎在詰問丈夫。
禹常皓心地擁抱母親,梨素汐將腦袋埋在禹常皓的懷裏,低聲啜泣,哭著哭著,她就昏睡過去了。
梨素汐雖然是成年人,可並沒有正常饒體重,禹常皓將她背到床上,並沒有耗費很大的力氣。他喂了娘親一些水,退了出去。
然後又要回去應付弟弟。
“哥哥,爹爹怎麼還不回來啊?”
“爹爹要去很遠的地方了。”
“那他還會回來嗎?他不要我們了嗎?”禹常月躺在哥哥的懷裏,愣愣地看著上那逐漸有了分離趨勢的兩輪明月。
蠻丟下自己的妻兒,落到哥哥的肩上。
“他怎麼會不要我們呢?他一直都在,隻是暫時離開了而已。”禹常皓撩撥弟弟的發梢,蠻似乎能感受他心中的悲傷,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會回來的,一定會的。”禹常皓盯著夜空出神,聽不清弟弟的問題。
禹常月的心智不如他成熟,他要是在弟弟的年紀,早已明白了一切,但是遲鈍一些也好,無知是為無事。
也許過些年,他會忘了禹銘誠也不定。
很快禹常月也睡著了,禹常皓將他抱到床上,又獨自回到庭院鄭
他來到那張矮桌旁,努力回憶禹銘誠在那凳上給自己和弟弟講解聖賢之道的情景,可是風一刮過,那裏又僅剩幾片凋零的枯葉。